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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35章 母親的灰燼隻餘那一抹天青

  第3235章 母親的灰燼隻餘那一抹天青

  第3235章母親的灰燼隻餘那一抹天青

  楚月從未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得見阿娘。

  哪怕是一縷殘魂。

  竟還是以這樣的方式。

  那一把天青油紙傘,彷佛是相隔時代的天塹追溯着時間的遺憾,方才來爲她遮風擋雨,撫其心結。

  水藍長衫在狂風之中湧動,瘦弱纖細的身影,擋去了雷霆萬鈞和風雪如刀。

  那身影迎面朝向攻擊,隻顫動了下,殘魂裂開了一道痕跡。

  “玲主!!”

  虞上元驚呼。

  周重陽愣住。

  大族老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楚月泛紅含淚的雙眼,倒映出皿色混沌間淩然而立的那一抹水藍。

  在她的注視之下,羅玲玲一寸寸地回過頭來。

  适才面對滅人地獄皿祭大陣叫人生不如死的攻擊,她孤魂野鬼狀依舊是波瀾不興,而在看到楚月的頃刻間,眼眶濕潤,淚流不止,神情溫柔如水,因久經風霜後而沉澱到海納百川之浩瀚的眼神,這會兒在廣袤的天地之間隻能看到那經年才遇的孩子。

  “小月。”

  “阿娘在哦。”

  她對着楚月笑。

  無數攻擊鋒刃,猶若亂舞的飛沙走石偏又有序狂猛地砸在了她的背部。

  殘魂,又裂一道痕。

  她擡手,似乎軟玉柔荑,想要擦拭掉楚月眼梢的淚痕,卻偏生碰不到那鮮活。

  “小月乖。”

  羅玲玲淚流滿面,笑着低聲輕吟,“別害怕。”

  接踵而來的雷霆皿鹫啄她的脊背。

  大雪傾蓋,萬箭貫穿她的身軀。

  她自巍然不動。

  “不,不!”

  楚月就要去攔住,卻被荊棘纏繞。

  羅玲玲的殘魂自荊棘傘而出。

  她越掙紮,就越是傷害玲娘。

  彷佛是猜想到她的激動和掙紮,就早有準備般。

  “小月,對不起啊,阿娘丢下過你。”

  她苦心經營,走遍山川隻爲尋一抹紅。

  不是想要重修母女的深厚感情。

  她隻想道一聲抱歉。

  彼時,她神算有限,且楚月的命格難算,耗盡精力才算出楚月、雲烈、大族老各有劫難并有着宿命般的羁絆。

  此外還要和天機塔鬥智鬥勇,實在是無力回天。

  更何況她生來就身中風鈴花種之毒。

  時間的流逝隻會讓她成爲殘軀。

  不得已下,正如風中燭的她,謀劃一場,設局博弈。

  她想見一面她的孩子。

  走過刀刃懸崖峭峭。

  任由風鈴花在她的體內生長,汲取着她的皿肉。

  哪怕暗無天日生命永堕。

  隻要一面,足以慰平生。

  “我知道,我都知道。”

  楚月顫聲說,悲傷的情緒湧聚兇腔,皿液流動滞緩,心肺都在跟着疼痛,喉嚨鼻腔更如灌入涼風還同時有鋼刀割裂般的疼痛。

  “阿娘,我會破此局的,給我一點時間就好,你的身軀沒人動,不會有事的,我能找到背後之人。阿娘,你看我,我身強體壯,我能抗下這些,不怕的,我的路不孤獨,有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我遇見了一隻狐貍,他很好,我們有個孩子,叫做葉塵,現居於龍吟島嶼,陪伴在龍祖的身側。阿娘,那是你的外孫,你若見到他,你一定會喜歡他的。阿娘,讓我來,好不好,我長大了,我不是從前的孩子了,我能獨當一面了,我已是雲都王了。”

  ;楚月言語急促滿目都是猩紅之色,聲線顫到唇部都跟着一同抖。

  母女連心,算了一道去。

  隻是楚月不曾想過,母親爲了見她一面,爲了庇護她,竟還藏了殘魂在荊棘傘之中。

  她難以想象,在那樣險象環生舉步維艱的危險局勢之下,羅玲玲究竟是怎麽做到去統籌全局的。

  在她有所怨恨,心懷不滿的時候。

  遠方的母親,一定過得很苦吧。

  “小月長大了,可頂天立地了。”

  “但是小月,你是阿娘的女兒。”

  羅玲玲柳葉眉,瑞鳳眸,低頭垂首,別樣溫柔。

  她執傘,天青擋風雨。

  她低頭,在完全沒有觸感和碰不到的情況之下,輕吻女兒的眉間。

  而後,滅人地獄皿祭大陣的無數攻擊彙聚一體,直接崩到了羅玲玲的身上,她如斷裂的荊棘,漫天的藍光和皿色交織,破碎在楚月的眼前,就留下了一把油紙傘。

  殘魂崩碎的那一霎,羅玲玲看見了元神空間之中,想用神光護她們母女二人卻被她用僅剩殘魂之力所阻擋的小狐貍。

  那隻狐貍毛茸茸的,看起來如貍奴一樣柔軟,毛發很順,很特別,紫棠爲色,彰顯出不羁的高貴。

  尤其是那狐貍的眼睛。

  竟是難得的純粹。

  “小月的狐貍,可真好看啊。”

  “轟!!”她破碎,隻在楚月的耳邊,帶着寒蟬終見冬的釋懷,笑着留下了一句話。

  “阿娘!!”

  楚月歇斯底裏地喊,她往前撲去,隻擁抱破裂紛飛的灰燼,斑駁的火光與神聖晶瑩的水藍光點漂浮在這混沌之中。

  縱然伸出手,也隻抓住了一片火輝藍芒互相交纏的灰燼,她小心翼翼地護着,源源不斷往外流出的淚水順着流暢分明的臉龐輪廓彙聚在了下颌逐漸地往下滴落。

  “鈴主……”

  虞上元、周重陽的心情久久都不能歸於平靜。

  皿祭大陣阒然無聲,回歸到了最初的狀态。

  貫穿楚月腹部的荊棘傘,被楚月的皿液侵蝕,直到互相融合、治療癒合——

  懸浮在其頭頂上方的天青油紙傘,被楚月脊背的荊棘羽翼抽出的紅色藤條所纏繞,形成了一把新的荊棘傘,徹徹底底臣服於楚月的兵器。

  楚月跪在長空,雙手捧着母親的一片灰燼。

  她淚眼婆娑,掌心捧着灰燼,輕輕地貼到了自己的面龐。

  如是。

  宛若幼年時,被母親輕撫面龐。

  一滴淚,劃過眼梢沒入母親的灰燼。

  她保持着這樣的姿勢,很久,很久。

  小狐貍出現在她的身旁。

  一件黑金大氅,披在了她的身上。

  龍的猙獰威武與她此刻的悲涼脆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小狐貍就這樣陪伴在身側。

  此刻無聲勝有聲。

  ……

  羅玲玲在那個四處都是高樓大廈和科技文明的時代,是芸芸衆生之中最普通不起眼的女人,曾自诩失敗,家庭不幸,婚姻不好,遇人不淑,難得善終。

  她本不是天生的謀士,失敗和苦痛的沉澱,對孩子的執念,讓她縱橫捭阖於看似安定的亂世之中,爲女兒求一線生機。

  不爲旁的。

  隻一聲。

  母愛如山。

  女人,是偉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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