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姨,這一盤呢?」平安也指著一盤菜,問道。
夏小雨耐心十足的應道:「這是炸土豆條,如果再配上西紅柿醬,那可是人間美味。等過段時間西紅柿成熟了,我再給你們做。」
「嗯,謝謝姨姨。」平安開心的應道。
一頓飯下來,兩個小傢夥一直處在興奮狀態之中,在她們的調節下,餐桌上的氣氛好了許多,夏小雨也似乎暫時的忘記了一切不開心的事情,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濃。
飯後,康林和如霜一前一後的出了別院。
小河邊,如霜趕到時,康林已經燒起了火堆,他擡頭看了如霜一眼,把手中的樹枝丟進了火堆裡,「如霜,到這裡來坐。」
如霜卻是走到他的對面,坐了下來,「你找我來,有事?」
康林暗暗的嘆了一口氣,他們之間那道無層的牆,他總是那麼的無能為力,似乎無論他怎麼努力都無法越過去。他擡眼看著如霜,心想,她的心就那麼的硬,那麼的冷嗎?
無論他怎麼捂都捂不熱嗎?
可她已經沒有以前那麼冰冷,而且和夏小雨的感情很深,兩人還姐妹相稱。
難道她是對自己沒有那份心思?
不對!直覺又告訴康林,如霜對他是有感情的。
「難道沒事,我就不能找你出來嗎?」
聞言,如霜皺了皺眉頭,起身就準備離開。康林見狀,輕身一縱,就攔在她的面前,伸手錮住她的手臂,嚴肅的看著她,問道:「如霜,你為什麼就不能回應我一下?」
「我不是一直都有回答你的話嗎?」如霜答非所問。
康林不禁感到挫敗,挑明了問:「你明知我問的不是這個,你又何必答非所問呢?」
如霜甩開他的手,面上淡淡的道:「我聽不懂你的意思,如果你沒有什麼事,我就要回去了。」
「等一下!」康林很無力,對於如霜,他真的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我找你是想問問你,夏姑娘和爺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他們之間突然就變得怪怪的?」
「你什麼意思?」如霜扭頭看著他。
康林坐了下去,往火堆裡丟了幾根樹枝,然後,擡頭神情很認真的道:「我相信你也看出來了,今天晚上,他們兩個都很奇怪。」
如霜坐了下來。
康林看了她一眼,又道:「今天下午,爺和夏姑娘去了王妃的墳前,爺曾跟我提及過,想在今天再次向夏姑娘表明心跡,證明自己的真心。可是,他們現在這個樣子,爺很明顯就是沒有成功。」
如霜沒有說話,靜靜的聽康林說。
「我們都看得出,爺和夏姑娘彼此是相愛的,可是,為什麼夏姑娘就是不答應爺呢?爺想給她一個名份,可她卻一直拒絕不答應。你和夏姑娘的情分深,你知不知道夏姑娘的顧慮是什麼?」
說完,康林深深的看著如霜。
如霜低頭坐著,聽完康林的話,她大概的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隻是,她不知道該不該把這事告訴康林,夏小雨如果知道了,又會不會生自己的氣?
康林見如霜沉默了下來,心知她是知道一些什麼的,便打鐵趁熱的道:「如霜,我們跟著爺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爺是重情重義的人。以前,他或許沒有認清對夏姑娘的感情,把兩份感情混攪在一起,因此做了一些曾傷害過夏姑娘的事情。可是,爺對夏姑娘的心意,身為旁觀者的你,一定是看得非常透沏的。」
如霜點頭,「我看得爺的用心。」
「那你還不願意幫幫爺嗎?你應該知道幫爺就是幫夏姑娘,你和夏姑娘情同姐妹,你也一定是希望看著她得到幸福的。」康林繼續勸如霜。
「……」如霜再次沉默。
康林不放棄,又道:「隻有相愛的人一起,兩個人才能同時得到幸福。如霜,你幫幫爺吧?」
「……」這一刻,如霜簡直就是天人掙紮,她很猶豫,不知到底該怎麼跟康林說,夏小雨不是這個年代的人?她知道,夏小雨不接受百裡華清,最重要的原因不是鄭靜初,而是她自己身上有太多的不確定。
她身不由己的出現在這裡,她自然也擔心身不由己的離開這裡。
夏小雨是擔心,有一天,她突然離開,百裡華清就會真的一輩子也走不出去了。
康林走過去,蹲下身子,雙手緊緊的握住了如霜的手,任由她掙紮,也不再鬆手,「如霜,別再逃避了。上次在礦井裡,面臨著死神,我腦子裡就隻有一個你。那個時候,我就告訴自己,如果我能活著出去,我一定不會再等,一定不會放開你的手。」
「說著爺的事情,你怎麼就繞到自己身上去了?」如霜用力抽手,無奈卻被康林死死的握緊,她根本就抽不回來。
「這兩件事都是我今晚找你的原因,如果你不說,我不會放你回去。」以其總是等不答案,那他還不如強硬一回,讓她看清自己的決心。
「你?」
「我就這樣!」
「……」如霜瞪了他一眼,「我怕我告訴你了,你也不會相信。」
「你說,無論你說什麼,我都毫無保留的相信。」康林立刻表態。
如霜暗暗整理了一下思緒,然後看著康林,一臉嚴肅的道:「姐姐她不答應爺,其實是在害怕。她害怕有一天,她會像突然出現這裡一樣,突然的
出現這裡一樣,突然的離開。來不及告別,來不及解釋,她一定是怕讓爺再次受到同樣的打擊。」
康林抓住了她話裡的重點,疑惑的問道:「什麼叫做突然的出現,又突然的離開?」
如霜看了他一眼,然後擡頭看著天上的星空,「康林,你相信,天上每一顆發光的星星,其實都跟我們生活的地方差不多嗎?也許,那裡也住著動物,住著人。」
康林皺起了眉頭,「你難道是想說,夏姑娘來自天上的某一顆星星?」
如霜沒有收回目光,「姐姐不是來自天上的星星,而是來自很久很久很久以後的未來。她不是咱們這個年代的人,所以,我們當初根本就查不出她的身世,而她也出現得那麼詭異。」
「這……這怎麼可能?」康林一時之間,難以相信。
「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隻能告訴你,這一切都是真的。」如霜趁康林發愣,抽出了手,起身就往別院走去。
康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了看如霜的背影,又擡頭望著星空,一點一點的消化著這個天方夜譚的事情。
【靜院】。
夏小雨送虎妞和平安回房後,她就再沒有踏出虎妞的房門,她躺在床上,雙手一邊摟著一個孩子,三人都無語的望著床幔。
虎妞幾次想要開口,都不知該怎麼打破沉默?
認真的思量之後,她決定老話重提,「平安姐姐,你能不能做虎妞的親姐姐?虎妞想把爹娘都分一半給你?」
平安側過身子,目光越過夏小雨,落在了虎妞臉上。這時,虎妞沖著她眨了眨眼,平安收到她的暗示,便嘆了一口氣,道:「虎妞,你是郡主,我是平民,我恐怕高攀不起。」
「什麼高攀不高攀?」果真,夏小雨聽到這個尊卑之分就回了神,她看著平安,道:「平安,你怎麼還是這樣的想法?」
「我……」平安咬著嘴唇,鼓足了勇氣,道:「姨姨,我其實很想答應虎妞,可是,我不想隻有爹,我還想要一個娘,一個像姨姨這麼疼愛我的娘。」
虎妞立刻就接下了她的話,「平安姐姐,怎麼會隻有爹沒有娘呢?這個就是我娘啊。」說著,她舉起了夏小雨的手。
平安瞧著,搖搖頭,聲音低低的道:「你是喊姨姨為娘,可是,說到底,姨姨並不是你娘啊?」
「誰說的?」虎妞激動了起來,摟緊了夏小雨,大聲的宣示自己的主權,「她就是我娘,誰敢說不是?」
「我敢!」
「你?哇……」虎妞看著平安,突然哇的一聲,哭了。
夏小雨有些懵了,好好的,這兩個小傢夥怎麼就鬧了起來?她最是看不得虎妞受委屈,如今看著她在自己面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連忙哄道:「虎妞快別哭了。」
「娘,你就是我娘,對不對?」虎妞哭著問道。
夏小雨皺了皺眉,虎妞卻哭得更大聲了,不依不饒的追問:「娘,你不要虎妞了嗎?」
「要,怎麼會不要呢?」夏小雨被虎妞哭得心都痛了。
「真的?」
「真的!」
虎妞立刻就沒有再哭,神色看著平安,道:「平安姐姐,你聽到沒有,我娘她不會不要我,她最愛我了。」
平安很冷靜的道:「姨姨不是你娘,我娘說了,隻要拜過堂的人才算是夫妻。姨姨和你爹又沒有拜堂,所以,姨姨才不是你娘呢?」
「哇……」今晚的虎妞似乎特別脆弱,動輒就大哭。
夏小雨已開始手足無措了,坐起來抱著傷心的虎妞。
「虎妞乖!快別哭了。」
虎妞摟緊了她的脖子,哭得全身顫抖,「娘,你是我娘對不對?平安姐姐說的不對,是不是?」
夏小雨一時無語,不知該怎麼對她解釋?
平安在一旁,涼涼的道:「我說的是實話。」
「娘,我要娘!」虎妞哭得更傷心了。
夏小雨不解的看了平安一眼,不明白她今晚為什麼要一再刺激虎妞?「平安,你明知虎妞的身子不好,你怎麼還要一再刺激她呢?」
「姨姨,你教過我和虎妞,你讓我們做一個誠實的人,難道我剛剛說的不是實話?還是姨姨覺得平安應該撒謊騙虎妞?」平安很犀利的回話。
一時之間,夏小雨無語被哽。
她總不得把這些都反駁了吧?這不就等於告訴虎妞和平安,人不需要誠實,可以隨便說話嗎?
當然,不能這麼做!
「娘,你是我娘對不對?」虎妞激動的哭著,沒有得到答案之前,她顯然不願意放棄。
夏小雨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虎妞,平安說的沒有錯!」
「哇……」虎妞抱著夏小雨不鬆手,「以前我喊你娘,你都是應著的,這麼說來,你就是願意做我娘的。娘,你明天就和我爹拜堂,好不好?這樣,虎妞就真的有娘了,平安姐姐也可以有爹娘。娘,你說過的,不能騙人。」
聽到這裡,夏小雨突然就明白兩個小傢夥的心思。
原來,她們是給自己下了一個套。
聰明的孩子。
夏小雨拉開虎妞的手,拿起手絹替她拭淚,「虎妞,我……」
「小雨,你出來一下,我有事找你!」這時,門外傳來叩門聲,隨之還傳來百裡華清的聲音。
夏小雨一怔,虎妞和平安就連忙推
安就連忙推著她下床,「娘(姨姨),你快去吧。」
「你先等一下。」沒辦法,在孩子們面前,夏小雨無法做鴕鳥,她不能這麼不負責任把孩子往不好的方向指引。
嘎吱——
房門打開,百裡華清就不由分說的抓著她的手往書房走去,夏小雨幾度想要掙開,可他的力氣太大,她根本就掙不開。
百裡華清推開書房的門,拉著她進去,反手就鎖上了房門。
夏小雨看著他,問道:「你究竟要做什麼?」
百裡華清定定的看著她,指著空白的牆面,道:「小雨,我想我的方式做錯了。我收起靜初的畫像,並不是因為我把她從我心裡移除了,而是我真正把她放在心底。」
「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小雨,我不是薄情的人,我不可能忘記靜初,這一點很你清楚。我相信,善良的你也一定願意和我一起懷念靜初。小雨,我收起畫像,帶你去看靜初,我是想從過去中走出來,過全新的生活。而你,你卻為了那個不確定的未來,放棄我和虎妞,還有平安嗎?」
康林把一切都告訴了他,得知真相,他沒有驚訝。他認為這個真相才能真的解釋清楚她的奇特。
他愛她!
所以,他不管她來自哪裡,也不管她是什麼年代的人。
他愛她!
所以,他才要更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不管未來有多少個不確定。
他隻知道!
如果她離開了,他一定會帶著虎妞和平安去找她,或者,一直等她。
夏小雨怔怔的看著他,眸底閃爍著難於置信,「你什麼意思?」
百裡華清輕輕的拉,把她擁進懷裡,下巴抵在她的頭上,頭頂傳來他幽幽的一聲嘆息,「小雨,你這個傻瓜。我不管未來會怎樣,我隻想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你難道不想讓虎妞和平安有一個完整的家,有爹,也有娘?」
「你?」淚水在眼眶裡團團打轉,夏小雨吸了吸鼻子,她綻開了笑容,眼淚也隨之從臉頰上滑落下來,「百裡華清,你居然相信,你居然能夠接受?」
「小雨,原來,在你心裡對我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不,不是!」夏小雨用力搖頭,眼淚卻是掉得更兇,「你不是!在我眼裡,你是一個真正的男子漢,一個大英雄。」
百裡華清輕輕的鬆開她,雙手緊握她的肩膀,深深的看著她,問道:「那麼,夏小雨,你願意嫁給一個真正的男子漢,一個英雄嗎?」
「嗯,好!」夏小雨笑著點頭,眼淚中的笑容顯得更加燦爛。百裡華清捧著她的臉,開心的笑著,眼淚不知不覺的從臉頰滑落下來。
兩個人在書房,癡癡相望,燦爛的笑著,動情的流淚。
那是幸福的眼淚。
百裡華清是安王爺,當今皇帝的新皇叔,當今太後的幺兒,所以,他的婚事必須上摺子,奏請皇帝和太後恩準,然後由再舉行盛大的皇家婚禮,這樣才能算了。
目前,百裡華清和夏小雨之間的約定,尚隻能算是私定終身。
第二天,一大早,百裡華清就將奏摺交給了東子,讓他以急件速速送去京都——奉安城。
「華清,不好了。」夏小雨慌慌張張的推門進了書房,百裡華清連忙上前,攜過她的手,問道:「小雨,出什麼事了?瞧把你急得?」
夏小雨拉著他就往外走,「虎妞生病了。」
「虎妞病了?」百裡華清一聽,也急了起來,兩人急急的趕到虎妞房裡。
如霜坐在床前擰了濕帕子替虎妞降熱,見他們進來,便起身站在床邊,把位置讓給百裡華清,「如霜,虎妞是怎麼了?」
「高燒不退。」如霜憂心忡忡的看著床上因高燒不退而滿臉通紅的虎妞。
「昨晚不還好好的嗎?怎麼就成這樣了?」百裡華清坐在床沿上,伸手撫著她的額頭,立刻就被那高溫嚇了一大跳,看著眉頭緊皺,一臉痛苦的虎妞,他輕喚:「虎妞,爹爹來了,你醒醒。」
眉睫輕顫,虎妞似乎用盡了力量才微微的睜開眼睛,「爹爹,虎妞好難受。」她抓住兇前的衣服,說話都顯得那麼的虛弱。
「虎妞乖!爹爹和娘親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你乖乖的,一定要堅持住。」百裡華清愛憐的撫著女兒的臉頰,伸手接過如霜遞來的濕帕子,溫柔的拭去她臉上的汗水。
「如霜,讓人找大夫了沒有?」夏小雨走到如霜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