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章 豆腐
他不是沒有見識過她的力量,隻是想不到,一個纖纖細腰妩若楊柳的弱女子體内,竟可以蘊藏那麼大的能耐…
一路上,許靈竹單手扛磨盤的絕技引來了路人側目而視。
騎在牛背上的老頭從旁經過,好奇得扯長了脖子,還好犄角抓得穩當,否則都險些被樹杈給刮下來。
到了家。
許靈竹把石磨往院中一放,進屋了杯水喝。
秦穹忍不住好奇,兩手嘗試着搬動石磨。
可使盡了渾身力量,也緊緊是能舉起,但絕不能行路。
至于單手舉磨盤,那更是天方夜譚。
秦穹對她的好奇越發強烈。
在許靈竹又端起水杯要喝時,手腕卻被秦穹一把攥住。
杯中的水也往外灑了兩滴。
還沒等她問出一句幹什麼,秦穹那雙淩厲的眸死死盯着她,“你到底,是什麼人?”
在他灼熱目光的注視之下,許靈竹不自然的把視線轉移别處,故作淡定道:“我是什麼人,秦大哥在帶我回來那天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可正是因為知道我才會問。”
秦穹加大了聲量。
在他的身影籠罩之下,許靈竹不禁感到渾身一緊,“之前我便見過你,可當時的你,絕不似現在這樣……”
力氣大得驚人且還會醫術,這怎麼可能……
“呃,這人終究是會變的,沒什麼稀奇啊。”
許靈竹胡亂編造了個理由來搪塞。
可實際上,她是打心眼裡不願跟他說實話。
跟古代人承認自己是來自未來的穿越者?
開什麼玩笑。
“人的性格或許會變——”他停頓了一下話音,抓住她的手提在二人眼前,“那這個呢,這個你怎麼解釋?”
很顯然,秦穹想問的是她的力氣。
許靈竹正試圖解釋,可話到了嘴邊卻仍硬生生憋了回去。
在秦穹面前,此時此刻就宛如一隻受驚的小鹿,既膽怯還略帶幾分難為情。
可忽然她卻想到,自己行得正坐得端的,憑什麼要擺出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
她立刻将手從他掌間掙脫,“我的力氣本是天生的。隻因之前在許家經常忍饑挨餓,所以才會顯得那麼弱不禁風。”
秦穹将她上下打量一番。
的确,她的體格和氣色遠比之前骨瘦如柴時要好上許多。
但要讓他完全信服這個說法,卻是沒這個可能。
許靈竹被他盯得心裡發怵,瞥了一眼桌上中午剩下的碗筷,道:“那個,我看桌子上的碗碟還沒收拾,我去整理一下先。”
她借機開溜,麻利的收拾起碗筷去了廚房,打了一瓢清水洗了把臉,長長舒了口氣。
枉她許靈竹英明一世,如今卻又被個男人給把控得死死的,也不知是做了什麼孽!
接下來的兩天,許靈竹都刻意躲着秦穹,除了吃飯外,幾乎沒有交流。
而她做臭豆腐的計劃卻仍然在按部就班的進行。
自打做了美食博主之後,她的廚藝便有了質的飛躍,莫說叫她點豆腐,即便滿漢全席她都可以做的有模有樣。
隻是豆腐成型最重要的工序是在豆漿下鍋之後。
為了一次成功,許靈竹不得不硬着頭皮找秦穹幫忙,“秦大哥,能幫個忙嗎?”
“何事?”秦穹問。
“幫我添下柴火。”
“嗯,我這就來。”
秦穹點頭,跟着許靈竹去了廚房。
見他熟練的往爐竈加柴,許靈竹囑咐道:“秦大哥,記住,火不用太大,一定要少量多次的加,讓鍋裡一直保持恒溫就行。”
“知道了。”秦穹專注在柴堆上,往裡面扔了一塊木頭。
她原以為秦穹這樣的粗枝大葉,定然需要她時時提醒,但不料,他對火溫的把控卻是精準至極。
由于點豆腐是個漫長的過程,許靈竹邊拿個鍋鏟往裡面加白醋,一邊同他來了一句,“你火候把控得這樣好,看來以前應該為此受過不少訓練吧?”
他愣了愣,拿火鉗撥弄了一下竈中的木炭,“不過是添個柴罷了,又無需技術含量。”
“那這麼看來,洛洛娘親在世時,你也常常陪她生火做飯了?”許靈竹專注盯着眼前這口熱騰騰的大鍋,甚至連說話也沒怎麼經過大腦。
話音剛落,許靈竹腦子裡的弦卻是突然間緊繃了起來。
因為她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話了。
她表情立馬變得尴尬起來,讪讪道:“這個,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戳你痛處的。”
白蒙蒙的熱氣氤氲,使許靈竹看不清他的臉色。
秦穹喉嚨一哽,可少片刻後還是把要解釋的話給吞了下去。
“不妨事。”
他聲線壓得極低,片刻後,傳來一聲幹柴撇斷的脆響,緊接着便聽見他說,“隻不過這些話,千萬别當着洛洛的面提起。”
許靈竹立馬滿口答應,“這點你放心,在他跟前,我絕對隻字不提。”
洛洛的心路曆程,此前她也經曆過。
自閉症的敏感程度,非常人能體會。
不知怎的,許靈竹的内心被勾出一絲辛酸……
然而正是她這一出神,手竟碰到了鍋沿。
滾燙的鐵烙在了肉嫩嫩的掌心出,疼得她忍不住“啊”的叫了一聲。
秦穹猛地站了起來,三步并作兩步的跨到了她跟前,“怎麼了?”
許靈竹擡手一看,掌心已被燙出了一條紅痕,且有微微的隆起之勢。
“不小心被燙了一下。”
“我看看。”秦穹不顧她的反應,拉住她的手腕抻開她的掌心仔細瞧了瞧。
見他擰着眉頭,許靈竹正想說點什麼緩和氣氛,他卻突然松了她,兀自出門去了。
然片刻後,又風似的掠了回來,手上則是多拿了一隻藥瓶,“這是金瘡藥,對尋常傷痕都有效,你且拿試試。”
說着,便将藥瓶塞進了她手裡。
這一刻,她心裡起了一絲古怪的情緒。
一句答謝還未曾說得出口,她就瞥見鍋裡濃白的豆漿汁已沉澱清亮。
水底之中的,便是白嫩滑溜的豆腐了。
此刻的許靈竹顧不得手上疼痛,放下金瘡藥藥瓶,就拿着刀将豆腐劃成幾塊,撈出了鍋來。
“你看,我做的豆腐,怎麼樣?”許靈竹頗有成就感的向秦穹炫耀成果。
興許是體恤她受了點傷,秦穹也是相當給面子道:“就目前而言,看起來還算尚可。”
“可最近天氣酷熱難耐,你的這些個豆腐,怕是不放不到明天便會壞了。”
許靈竹卻是一臉的坦然,“我這隻是半成品,要想做成美味,還得再經過幾道工序呢。”
秦穹覺得她這話很是莫名,淡淡的接了一句,“可馊了的東西,就注定成不了美味。”
許靈竹輕笑,“那可不一定。我這回要做的東西啊,還非得放到它發黴長毛不可。”
“發黴長毛?”秦穹啞然。
看他這般沒見過世面的樣子,許靈竹便想好好同他講解一番,“我說的發黴長毛的意思呢,其實是……”
話到一半,她卻又停頓了下來,擺了擺手道:“罷了,既然你不清楚那我暫且便不與你說。等過兩天,你自然就會知道了。”
見她這般神秘,秦穹便也懶得追問,由着她去。
四五天過去。
經過柴房時,秦穹總是能聞到一股詭異濃烈的惡臭。
就連洛洛也被這味道熏得直往旁邊躲。
秦穹黑沉着臉,“許靈竹,你這幾日究竟在搞什麼?”
許靈竹從房間推門出來,嗅到從柴房傳出的氣息,不由大喜:“成了成了,看來我的豆腐發酵成了。”
她推門去柴房,将放在掩藏在稻草底下的陶罐拿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