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死氣
很快,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大夫來了。
他佝偻着腰,背着個破破爛爛的藥箱,額頭上還纏着厚厚的繃帶。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從哪裡逃荒過來的乞丐。
沈長歌覺得這老大夫有些面熟,仿佛在哪裡見過,可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
“娘,何大夫來了!”小寶拽着老大夫的胳膊,匆匆走進了屋子。
不待沈長歌說話,老大夫便主動來到炕前。
在看到白衣美男那張慘白的沒有一絲絲皿色的臉龐時,他立刻皺緊了眉頭。
謝逸辰無力地笑了笑,聲音虛弱的宛若從地縫裡飄出來一般:“何大夫,又麻煩你了!”
老大夫似有不悅地說:“知道麻煩的話你就别生病!”
他一邊抱怨着,一邊替謝逸辰檢查:“病人傷到了五髒六腑,但性命無礙。”
性命無礙?
沈長歌聽了,不由的對這老大夫的醫術産生了質疑。
她雖不懂醫術,可這白衣美男眼底的死氣卻是千真萬确的。
如果連這都能看走眼,那她也不配當借命師了。
“小寶,他真的是大夫?”她想了想,便将小寶拉到一邊,壓低聲音問。
小寶用力點點頭,奶聲奶氣地說:“是的。娘,你忘了嗎?上次我和爹感染惡疾,就是何大夫給治好的。”
沈長歌隐隐記得,父子倆那次病的非常嚴重,很多大夫都束手無策。
原主剛把他們父子倆接回來,有個老大夫就突然登門了。
雖說花了十兩三錢銀子,可大都花在藥材上面。
原來,那位大夫就是眼前這位不修邊幅的老者啊!
沈長歌心裡雖然有些疑惑,但她并不會說出來。
這白衣美男一心想要她的命,她才不會吃飽了沒事幹,主動救他。
救他做什麼?
難道嫌自己腦袋在脖子上面太過牢固了?
除非……
猛然間,沈長歌在小寶清澈的眼底也看到了一抹淡淡的死氣!
如果說謝逸辰眼底有死氣是因為被謝家人所傷,可眼前的小寶還活蹦亂跳,根本看不出任何異樣,那他眼底的死氣又是從何而來呢?
難道,他們父子倆的惡疾又犯了?
沈長歌一驚,連忙将小寶推到那老大夫面前:“大夫,麻煩你給我兒子看看!”
老大夫聞言,不由的急了。
他連忙替這小雞仔檢查了足足好幾遍,這才非常确定地說:“這孩子很好,隻是身體虛了點。一會兒我給你男人開幾副藥,這段時間别讓他累着,大約有一個多月時間就會恢複的。”
聽了這話,沈長歌越發的糊塗了起來。
這父子倆情況明明非常不好,可他竟然說他們沒事?
見她不語,老大夫誤會了。
他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陪着笑:“沈家娘子,你放心,我不收診金,你稍微給點藥錢就行了。”
謝逸辰聽了,漂亮的眉頭微蹙。
“娘,求求你,救救我爹吧!”小寶立刻跪在沈長歌面前,苦苦哀求道,“我保證,以後我會乖乖的,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就算把我賣給胡道士都無所謂!”
一聽這話,沈長歌立刻沉了下了臉。
“你胡說些什麼?”她黑着臉,生氣地說,“你以為我和你那狠心的曾祖母一樣?還有,你給我站起來!你可是男人,怎麼可以動不動就下跪?”
見她在那噼裡啪啦地訓小寶,謝逸辰目光微微一動。
他何嘗忍心讓小寶下跪?
可為了生存,他們隻能忍辱負重。
“娘。”小寶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用期待的目光向那肥婆看去,“你……你這是答應救爹了?”
沈長歌沒理他,轉身看向老大夫:“你開藥吧。”
老大夫高興了起來,連忙說:“所有藥材我家裡都有,我這就帶小寶回去取。”
沈長歌微微點了點頭,問:“多少錢?”
老大夫和謝逸辰對視一眼,這才猶豫不決的向沈長歌看去:“那個……要不就五百文?”
大約怕她嫌貴,他竟主動降價:“四百文也可以。”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沈長歌也沒理由多給,便掏了四百文遞了過去。
老大夫接過,竟然松了口氣。
“你家住哪兒?”沈長歌問。
如果太遠,她還是不放心讓小寶跟過去的,畢竟他還是個孩子。
老大夫笑道:“不遠,就在後山腳下的城隍廟旁邊。”
城隍廟?
聽到這三個字,沈長歌終于記起來了。
是他,原來竟是他!
這老大夫,竟是那天被她一石子給砸暈過去的白發老者!
“娘,你放心吧,我去過那裡。”小寶連忙說,“我一會兒就會回來的。”
沈長歌想了想,便點點頭。
小寶離開後,她便端來了一盆清水。
“娘子,不勞你動手,我自己來吧。”謝逸辰看了,便掙紮要從炕上爬起來。
他傷的實在是太重了,不過輕輕一動,便重重地咳嗽了起來。
“你就老老實實地躺着吧。”沈長歌将他摁住,冷冷地說,“如果病情再加重,我可沒那麼多錢給你治病。”
謝逸辰聽了,便沒再反抗。
沈長歌将毛巾浸濕,将他的臉和手都擦幹淨。
她的手剛伸向他的腰帶,卻被謝逸辰一把摁住。
“娘子,我……我現在真的不行……”他神情有些不大自然,斷斷續續地說,“等我身體好了,我一定都給你!”
沈長歌不禁一頭黑線。
“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啊?”她一把将手抽出,沒好氣地說,“你看看你這衣裳髒的,不脫下來的話,還不得把炕弄髒啊!”
謝逸辰聞言,臉龐不禁微微有些發燙:“那……那還是等小寶回來吧。”。
見他如此,沈長歌也沒堅持。
“謝逸辰,我們談談吧。”她想了想,一臉嚴肅的向他看去。
謝逸辰看了她一眼,微微點頭。
“我們什麼時候認識的?”沈長歌問。
謝逸辰眯起了狹長的丹鳳眼,認真思索着。
他比她年長六歲,在他十幾歲離開上水村出去闖蕩時,她還是個梳着羊角辮的胖丫頭。
那時的他們,并沒有太多交集。
真正開始接觸,還是他帶着小寶回到上水村後的事情。
這大禍害觊觎他的相貌,隔三差五便對他騷擾,甚至還将一些給他提親的媒婆都給扔了出去。
那時的他還在想,将來也不知道誰會那麼倒黴,會娶了這個惡毒醜陋的女人。
可現在,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