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開堂
小寶吓了一跳,頓時面如死灰。
完了,竟被她發現了!
那女人一發飙,會不會不再管爹呢?
他小小的身體蜷縮成一團,如同受了驚吓的鹌鹑般瑟瑟發抖。
昔日被暴打時的場面,又如潮水般瘋狂席卷而來。
那女人卻一直沒有動,呼吸聲也非常均勻。
小寶看了,懸着的一顆心這才勉強放了下來。
不過他不敢再摸了,隻能悄悄躺下。
就在他躺下的一刹那,沈長歌猛的一下睜開了眼睛。
她并沒有睡。
她能理解小寶想救父的急切心情,隻不過這舉動卻深深地傷害到了她。
第二天一大早,楊松年便過來敲門了。
沈長歌剛把門打開,卻見他目光往屋裡瞟,有些急切地問:“小寶醒了嗎?”
“醒了。”沈長歌當然知道他想要做什麼,隻不過并沒有拆穿,“我這就喊他起床,一會兒一起去衙門。”
聽到聲音,小寶立刻起床穿衣服。
走到門口時,他和楊松年對視一眼。
在看到他那失落的目光時,楊松年不由地歎了口氣。
他能做的都做了,現在謝逸辰是否能安然無恙,隻能聽天由命了。
三人來到大堂,點了三碗面。
“多吃點。”沈長歌将面裡的肉給了小寶。
看着眼前這碗香噴噴的面,小寶卻一口都吃不下。
“不吃飯的話,你怎麼站一上午?”沈長歌吃着面,頭也不擡地說。
楊松年見狀,也勸道:“是啊,小寶,你得多吃點。萬一讓你爹看到你瘦了,他一定會心疼的。”
聽了這話,小寶這才勉強吃了幾口。
“你們要去縣衙啊!”孫疤子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怪怪地冷笑道,“三妹啊,聽說你男人的案子今天開堂,我也想去湊個熱鬧。要不一起去?”
一看到他,小寶眼睛一紅。
他一把将桌上面打翻,滾燙的湯汁濺了孫疤子一身。
“小野種,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吧?”孫疤子氣的臉都白了,直接揮起了碩大的拳頭。
沈長歌猛的一擡頭,死死地盯了他一眼。
一看那犀利的目光,孫疤子立刻軟了。
他恨這女人。
恨不能将她拆骨剝皮,扔到河裡喂魚!
可他不敢明着來。
正面交鋒,吃虧的肯定是他。
“别以為你做的事我不知道。”沈長歌沉着臉,面無表情地說,“如果我男人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你應該知道後果的。”
“這話我可聽不懂呢。”孫疤子聳聳肩,邪惡一笑,“糕點是你做的,你男人賣的,從始至終和我沒有半點關系。”
“看在相識一場的情份上,我本想讓你們乘我租的車一起去,既然你們不領情,那就算了。”
他一邊說着,一邊整理着衣服往外走。
“我們也走吧。”楊松年往外面看了一眼,有些不安地說,“時間快到了。”
沈長歌點點頭,這才拉起小寶那嫩嫩的小手往外走。
縣衙離這客棧并不遠,穿過兩條街就到了。
這衙門修的并不氣派,木門上朱紅色的漆脫落了大半,上面的銅環也泛着斑駁的綠光。
不過在這種貧困縣,衙門能修成這樣也很不錯了。
此時,門口已經站了稀稀拉拉幾個人。
這裡經常會有人打官司,縣上的人早已習以為常。
如果沒有太重要的案子,他們是不會來看熱鬧的。
孫疤子占了個好位置,見沈長歌來了,便故意沖她揚了揚眉毛。
沈長歌懶得理他。
幾日不見,也不知道謝逸辰怎麼樣了。
她越想越煩,便想走上前看看。
還沒等她靠前,衙役就将她攔住:“衙門重地,任何人不得進入!”
“鄉下人,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不懂規矩,衙役大哥别見怪!”楊松年看了,連忙笑着将沈長歌拉了回來。
突然,一聲驚堂木響起。
沈長歌吓了一跳,連忙擡頭看去。
大堂上,隻見坐着一個大約三十左右的男子。
他身材消瘦,臉色有些泛黃,不過看起來倒還挺精神的。
沈長歌那塊匾額上的字,就是他親筆寫的。
話說自從拿到那匾額後,她都沒好好看一眼那上面的字。
她隻記得那字寫的不錯,但沒謝逸辰的好看。
胡思亂想中,隻見謝逸辰已經被兩個衙役押了上來。
一看到他,小寶眼睛一紅,立刻哭出聲來:“爹!”
聽到聲音,謝逸辰猛一回頭。
幾日不見,他瘦了許多,頭發也略微有些淩亂。
不過看情形,他應該沒受刑。
謝逸辰深深地看了小寶一眼,目光随即又落在沈長歌臉上。
沈長歌鼻子一酸,她強忍着悲痛,沖他用力點點頭。
她想告訴他,他不會有事的!
“堂外不得喧嘩!”衙役有些惱了,惡狠狠的向小寶看去。
沈長歌見狀,伸手将小寶攬在懷裡。
這時,吳家人也走進公堂,戰戰兢兢地跪在一邊。
縣令漫不經心地看了謝逸辰一眼,清冷的聲音裡不夾雜着一絲情感:“堂下何人,所犯何事?”
“草民乃春風鎮上水村村民謝逸辰。”謝逸辰微微低着頭,态度不卑不亢,“前幾日草民在鎮上賣糕點,後來來了一群人,說吳癞子吃了我的糕點後身中劇毒。但這件事,絕對和草民無關。”
“當天那麼多人買糕點,為什麼偏偏隻有吳癞子有事,而其他人都安然無恙呢?況且在此之前,草民根本就不知道吳癞子是誰。”
吳家人一聽,立刻扯着嗓子尖叫道:“難道害了我弟弟一人還不夠,你還想毒死所有人嗎?”
縣令似乎有不悅,重重地拍了一下驚堂木。
吳家人吓了一跳,連忙垂下腦袋。
其實這案子也不複雜,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有人搞鬼。
謝逸辰和吳家素不相識,根本沒理由下毒。
問題是現在沒證據,即便縣令相信謝逸辰,這案子也沒法判。
他簡單審問了幾句之後,隻能宣布退堂。
至于證據,那就隻能命人慢慢調查了。
“青天大老爺,那我弟弟的醫藥費怎麼辦?”吳家人壯着膽子擡起頭,小心翼翼地問,“為了給他治病,我們已經是傾家蕩産了呢。”
縣令微微皺眉,低沉的聲音不怒自威:“本官會命人去給吳癞子治病的。”
“大老爺您不必如此的,讓謝逸辰他老婆掏錢就行了。”吳家人一聽,連忙說,“他老婆很有錢的。”
縣令冷笑道:“在真兇尚未确定之前,你覺得随便讓人出錢合适嗎?”
吳家人還想說話,孫疤子用力在外面咳嗽了幾聲。
聽到咳嗽聲,吳家人立刻閉上了嘴。
“退堂!”
縣令重重地拍了一下驚堂木,拂袖而去。
謝逸辰被兩個衙役攙扶起來,押着往下走。
看着他那颀長瘦弱的背影,沈長歌心裡有些酸酸的。
都是她的錯。
如果不是她得罪了孫疤子,他又何必受這牢獄之苦呢?
突然,謝逸辰猛一回頭。
他那清澈的目光久久落在沈長歌臉上,蒼白的臉龐上泛起一抹燦爛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