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 沉潭
沈長歌聞言,臉上溢出一抹頗有意味的笑容。
她緩緩走上前,将謝嚴氏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那犀利的目光,讓那老女人渾身每一個毛孔都極不自在。
“你看我做什麼?”謝嚴氏目光有些飄忽不定,沒好氣地問。
沈長歌幽幽地說:“你又沒做虧心事,難道還怕人看不成?”
“我倒想問問你,孫老太太和劉大爺兩情相悅,又犯了哪門子的王法?”
“他們一個是寡婦,一個未婚,兩人在一起又礙着誰了呢?”
在西梁國,寡婦再嫁的确不是什麼稀罕事,但也僅限于年輕女人。
而年紀大的女人,都會選擇替夫守孝。
尤其像孫老太太這種貞潔名聲在外的,一把年紀還要改嫁,更是被世人所不容。
“沒犯王法是真,可他們卻壞了我們這兒的風俗!”謝嚴氏扯着嗓子,一臉惡毒地說,“按照我們春風鎮的風俗,女人過了五十就不可再嫁。”
“可孫老太太都已經六十多歲,黃土都埋到脖子了,竟然還做這種不堪之事!”
“依我看,她就應該被沉潭!”
孫老太太可是沈長歌這邊的人,如今被她抓到小辮子,自然不會輕易放過了。
一聽要沉潭,衆人臉色陡然一變。
謝嚴氏沒撒謊,春風鎮的确有這個風俗。
說真的,他們也不理解,孫老太太為什麼現在才想起改嫁之事。
當年丈夫死時,或者是兒子出意外時,她都可以光明正大改嫁的。
如今鬧這麼一出兒,讓他們也不好替她求情。
“真的有這風俗?”沈長歌側過臉,一臉詫異的向楊松年看去。
楊松年黑着臉,勉強點了點頭。
“長歌啊,你也不必替我求情了。”孫老太太紅着眼眶,哽咽地說,“都是我的錯。”
“一把年紀了,我不應該再想這些事的。”
“這事雖不觸犯法律,但咱這邊風俗的确如此。”
“我死後,麻煩你把我就安葬在後山,這樣我也可以天天陪着兒子了。”
聽了這話,衆人不禁鼻子一酸。
早知如此,這老太太又何必和老劉頭牽扯不清呢。
沈長歌聽了,冷眼向謝嚴氏看去:“你确定要将孫老太太沉塘?”
“必須的!”謝嚴氏梗着脖子,眼底滿滿的都是陰毒的神色,“不但要沉塘,到時候還得召集三裡五村的鄉親們都來看看她這副嘴臉!”
“都快死的人了,竟然還想着這些男女之事,可真是死不要臉!”
“就算是到了九泉之下,她也無顔見她的亡夫!”
沈長歌聽了,便回頭向謝逸辰看去。
謝逸辰咬了咬玫瑰色的嘴唇,這才拖着那條不便的腿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他微微一笑,清冷的聲音宛若小溪般潺潺動聽:“奶奶說的對,這種人必須得沉塘。”
這話一出,老劉頭有些沉不住氣了。
他白着臉,厲聲喝道:“謝逸辰,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要殺要剮沖我一個人來,為難一女人算什麼本事?”
“再說了,你們覺得不堪之事,可我卻不這麼覺得!”
“我和阿妹自幼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可她爹為了錢,卻将她嫁給了兇殘暴躁的孫獵戶。”
“姓孫的死了後,我是願意娶阿妹的。”
“可當時她肚子裡有個孩子,覺得配不上我,所以便拒絕了。”
“她可以拒絕,我也可以等!”
“哪怕等到死,我也不後悔!”
聽了這話,幾個女人便哭出了聲音。
為了孫老太太,老劉頭苦苦等了一輩子。
這麼癡情的男人,世上還能有幾個呢?
“阿辰啊,你……”嚴氏也拭着淚,有些怨恨的向謝逸辰看去,“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沈長歌卻沒有出聲,隻是下意識地握緊了小寶的手。
她願意相信他。
可她卻不敢保證,在孫老太太和謝嚴氏之間,他會選擇誰。
如果選擇謝嚴氏,那孫老太太就兇多吉少。
可如果選擇孫老太太,那謝嚴氏從此将聲敗名裂,永無翻身之地。
“有什麼好失望的?”謝嚴氏冷笑道,“阿辰不愧是我們謝家的子孫,知道什麼叫恪守婦道。”
“奶奶說的極是。”謝逸辰輕聲笑道,“謝家隻剩下我這一脈了,如果我再不通事理,那謝家的名聲豈不是要毀于一旦了?“
這話一出,現場所有人都一臉茫然。
“你胡說些什麼?”謝鐵牛怒目圓睜,厲聲質問道,“什麼叫隻剩下你這一脈?難道我和大龍二虎不是謝家的人?”
一聽這話,大龍二虎也連忙挺起兇脯,似乎在宣告自己的存在。
謝逸辰紅唇微勾,絕美的臉龐上泛起一抹冰冷的笑意:“是與不是,你問奶奶去。”
這話一出,現場一片嘩然。
長了一張貞節牌坊臉的謝嚴氏,難道她真的紅杏出牆?
“死小子,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謝嚴氏白着臉,一跳三尺高,“敢污蔑親奶奶,那可是要遭雷劈,下十八層地獄的!”
謝逸辰笑道:“是嗎?”
“那麼敢問奶奶一句,你敢讓大伯和九爺滴皿認親嗎?”
九爺?
一聽到這個名字,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難道謝嚴氏和九爺有一腿,甚至還生了謝鐵牛?
私通生子,這在春風鎮更是大忌。
這不但得沉潭,還得捆了遊街示衆三天!
“謝逸辰,你最好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辭!”楊松年變了臉色,冷冷地說,“九爺可是我們上水村的大恩人,他絕對不會做這種見不得人的事!”
謝逸辰聽了,不由地冷笑了起來:“大恩人?”
“如果我說,他根本沒有喪失勞動能力,你應該不會相信吧?”
楊松年反駁道:“這怎麼可能!這話可是大夫親口對我爹說的!”
謝逸辰目光微微一動,冷笑道:“如果我說,那大夫和九爺是一夥的呢?”
“我和小寶在九爺那兒住過,他中氣十足,行動自如,根本就不像喪失勞動能力的樣子!”
“你不信的話,大可以去縣城請個名醫過來好好瞧瞧!”
“如果我所言有虛,到時候任你處置!”
見這白衣美男如此肯定,衆人對他的話不由的信了幾分。
可楊松年卻一根筋,無論如何也不肯信。
“楊大叔,這事倒也不急。”沈長歌見狀,笑着說,“當務之急,是先給九爺和大伯滴皿認親。”
“這可是事關我們上水村的聲譽,絕對馬虎不得!”
謝嚴氏目光有些慌亂,不由的有些急了:“不可以!”
“紅口白牙的,可不能那野種說什麼就是什麼!”
“否則,我這張老臉還要不要了?”
沈長歌笑道:“怎麼,你心虛了,不敢滴皿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