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九宸不敢吱聲，不敢動，呼吸更不敢亂。

　　生怕被她發現。

　　以為她就隻是親親嘴皮子而已。

　　誰曾想，親著親著，她竟恣意妄為起來。

　　吻，不止於表面，而是……更深……

　　她像是要把一肚子的話，都通過這個吻道出。

　　她的情平時埋得有多深，這個吻就有多深。

　　禦九宸知她心裡苦，便由著她放肆。

　　待兩片唇分離，蘇長招還十分留戀地摸了摸他那張被她親紅的唇，再摸了摸他的臉，片語未曾留下，便離去了。

　　第二天。

　　蘇長招恢復成平日裡傲慢嘴刀的徒弟。

　　昨夜發生的，仿若一場夢。

　　「你是說，找到了醫治我眼睛的法子？」禦九宸驚疑道。

　　「看來師父不僅眼盲，耳也聾了。」

　　「……」被蘇長招懟已成了家常便飯，禦九宸反而更關心她說的能醫好自己的事：「老杜都治不好，你能行？」

　　「沒有聽過青出於藍麼？你們做不到的，不代表我也做不到。」

　　「……」禦九宸愣了愣，旋即笑了起來：「呵呵。」

　　平時若聽他這般笑，蘇長招鐵定是要頂回來的，但這次沒有。

　　她道：「就當是我臨行前的餞別禮吧。」

　　「你要走？」

　　聽到蘇長招要離開，禦九宸有了一絲緊張。

　　耳邊很快傳來蘇長招的笑音：「呵呵，你不是說我是井底之蛙麼？成天對著你這個瞎子，可把我憋壞了。今天過後，我就會四海遊歷，我請了杜醫仙來照顧你。咱們以後有緣再見吧。」

　　「……」

　　看出禦九宸似是有些生氣，她嗤笑：「怎麼？捨不得？」

　　「……」

　　「那你求我啊，或許看你可憐，我會留下來也不一定。」

　　禦九宸揚起高傲的下巴，沒再搭理她。

　　可能見到他生氣，蘇長招那邊笑得格外開心：「呵呵。」

　　聊完後，蘇長招便帶著禦九宸去了裡屋。

　　她用麻沸散將禦九宸弄暈。

　　失去意識的那一刻，禦九宸聽她最後道了句：「再見了，禦九宸……」

　　闔目，沉沉睡去。

　　·

　　再度醒來。

　　禦九宸眼前還是一片黑。

　　可能剛動了刀子，眼睛處生疼，待緩過勁後，習慣性喊了聲：「長招……」

　　往日這時，總會響起蘇長招涼涼的聲音：「怎麼了，師父？」

　　雖然她態度不好，但總會第一時間出現。

　　無論在忙什麼，都會極快趕過來，再聽他吩咐。

　　所以這一次，禦九宸也覺得不會例外。

　　誰知——

　　「別亂動。」蒼老的聲音。

　　「……」禦九宸一愣：「老杜？」

　　「是我啊。」

　　「長招呢？」

　　「她應該跟你說過了吧？治了你的眼睛後，她就去四海遊歷了。」

　　「……」

　　禦九宸想說，他自是沒糊塗到記不住一件事，隻是他沒想到蘇長招當真撇下他走了。

　　「我紗布還沒拆，她倒是對自己的醫術有信心。」

　　「那肯定有信心，你也不想想……」杜醫仙話音突然一止。

　　禦九宸朝他的方向歪了歪頭：「什麼意思？聽你語氣，這手術像是你做得一樣。」

　　「呵呵，我倒是想，可我有那本事麼？」杜醫仙挖苦自己。

　　禦九宸一笑：「算你有自知之明。」

　　意思是隻有他教的徒弟才有這本事，同時影射自己醫術高明。

　　杜醫仙怎麼聽不出來？氣得吹鬍子瞪眼，欺負禦九宸現在看不見，沖他翻了好幾個白眼。

　　·

　　這眼睛養起來，著實廢了不少時間。

　　終於熬到拆紗布的那天。

　　杜醫仙快給他拆完時，禦九宸自己已經迫不及待：「我自己來。」

　　杜醫仙沒攔著。

　　倒是趁他拆的時候，給他帶來了一件禮物。

　　說是蘇長招臨走前，寄放在他這兒的。

　　讓他等禦九宸眼睛復明的這天帶過來。

　　一聽是蘇長招留下的，禦九宸更加迫不及待地想看是什麼東西。

　　把最後一層蒙眼的紗布揭開，長長的睫毛翻動，緩緩睜開。

　　一開始不是很適應光亮，他覺得有些刺痛，又閉上了，待緩過勁，又睜開。

　　視野由模糊，一點點轉清晰。

　　「如何？看得見麼？」杜醫仙問。

　　禦九宸習慣性探手，摸到桌上有東西，他低頭瞧去。

　　就見畫卷上，畫著一個女人。

　　女人眉目嬌俏，面如煙霞，尤其那笑，最是醉人。

　　看著看著，禦九宸指背拂上畫中人的臉頰，彷彿能感受到記憶中柔軟的觸感那般，依戀、眷念。

　　「嗯，看來你眼睛沒問題了。」杜醫仙摸著鬍鬚的說道。

　　禦九宸剛聞聲望去，哪知杜醫仙立即轉身，跑了出去。

　　「老夫想到還有要事，就不耽誤你睹物思徒啦！過兩天再來看你~」

　　「…………」禦九宸無語：「這老東西，跑那麼快做什麼？難道我看到他，還能吃了他不成？」

　　鼻笑搖頭。

　　雙眼復明，他還是很高興的。

　　目光落回蘇長招留給他的自畫像。

　　「臭丫頭，畫自己畫得還挺不錯。」

　　找了個地方，將畫掛起。

　　無事時，他便看看。

　　·

　　為了不再受仇家追殺，禦九宸將自己已經復明的事散播出去。

　　並搬回了原來的山上——

　　竹林深處的那間葯廬。

　　他現在住的地方，就離葯廬不遠，都不需要路過城鎮，翻過一個山頭就到。

　　再回故地，思緒良多。

　　正在收拾屋子時，外面傳來了叫囂。

　　「禦九宸，你出來！」

　　可能當了許久的瞎子，耳力變得極好。

　　而禦九宸向來記性也好。

　　所以都沒見到對方，他便已認出對方是什麼人。

　　「黑寡婦，又是你。」出來後，禦九宸道了句。

　　他擡眼望去，就見黑寡婦不知使了什麼邪術，面部一團模糊，看不真切。

　　「我還沒去找你，竟然自己送上門，還把臉弄成這樣，是怕我被你的樣子噁心到麼？」

　　黑寡婦聞言立即摸了摸自己的臉，因為她臉都被糊住，根本看不到表情。

　　禦九宸隻能通過聲音來判斷。

　　隻聽黑寡婦發笑道：「哈哈哈，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她明白了？

　　禦九宸還沒反應過來，黑寡婦又笑道：「你那乖徒兒，為了你，可真是什麼都願意犧牲啊。」

　　禦九宸隱隱感覺到不妙：「你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