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刑嘴唇囁嚅了兩下：「大人。」

　　「嗯？」蘇長招嘴裡包著一大口湯還沒咽下，桃目側去，望向他。

　　「其實……屬下覺得，如若您跟陛下兩情相悅，不如……」

　　噗！！

　　蘇長招聽到『兩情相悅』四個字，直接把嘴裡的湯噗他一臉。

　　李刑閉眼閉嘴，湯汁浸了滿臉：「……」

　　「說什麼傻話呢，」蘇長招沒好氣道：「你哪隻眼睛看到我跟他兩情相悅？」

　　「可你們……」李刑欲言又止。

　　「……」蘇長招自是知道他的意思。

　　古代人嘛，都比較傳統保守，自是覺得一個女子頻繁跟一個男子醬醬釀釀過了，多半是要在一起的。

　　蘇長招先是朝他攤手，李刑在她身邊多年，自是知道她在管自己要手帕。

　　因為蘇長招身上除了扇子，幾乎手帕、銀兩都在他身上。

　　待李刑遞去帕子，蘇長招接過就給他臉上一陣懟。

　　見李刑下意識吃痛躲閃，蘇長招厲聲：「別動！」

　　李刑隻得老實給她繼續拿帕子懟，同時也聽她語重心長道：「你覺得，如果你是陛下，會對一個權勢滔天的臣子有幾分真心？」

　　「可陛下不是削了大人的權？連監察院都解散了，他還有什麼可顧忌的？」

　　蘇長招將他臉上最後一滴湯漬擦凈，將帕子丟給他道：「傻呀你，咱們的勢力早就滲透進朝堂，和很多貪官污吏都有千絲萬縷的關係，現在想要摘乾淨……「

　　蘇長招頓了頓，搖頭，「而且咱們的眼線遍布皇城和龍都，早已是人盡皆知的事，即使陛下有意放咱們一馬，但你覺得朝中那些自詡忠義的朝臣，他們會信咱們就是派人出去放哨，對他們根本沒有威脅？」

　　蘇長招再次搖頭：「還有這些年來，咱們在朝中樹敵無數，早已騎虎難下，所以你就別多想了，按照之前我們擬定的計劃，把細節都落實了，這才是保全大家全身而退的唯一出路！」

　　聞言，李刑重重點頭：「大人說得是，是屬下僭越了。」

　　「去忙吧，我休息一下。」蘇長招揮了揮手。

　　「是。」李刑抱拳，但在臨行前，他還是忍不住問了句：「屬下想在僭越一次。」

　　蘇長招鼻息一嘆：小屁孩兒就是問題多。

　　「說吧。」

　　「大人……對陛下，當真沒動過半分情？」

　　「！！」

　　蘇長招以為他要問什麼，沒想到是這種事。

　　剛想張嘴，表示肯定。

　　說來也怪，她竟在開口的瞬間猶豫了。

　　細品李刑的話，她捫心自問。

　　真的沒有動情麼？

　　腦海裡閃過跟禦九宸在一起的畫面。

　　那些畫面中不乏怦然心動的時刻……

　　所以李刑的話彷彿一顆石子，落入了她自以為平靜的心池間。

　　激起陣陣漣漪。

　　·

　　翌日上朝。

　　經過一夜的休整。

　　蘇長招腿終於不軟了。

　　不過自打知道禦九宸已經知道她是女的，加上李刑昨天問她的那個問題。

　　今日上朝看見禦九宸，她感覺他身上彷彿有光一樣，讓人移不開視線。

　　【他……原來有這麼帥麼？】人怔然。

　　看著禦九宸身後的黃金龍椅，黃金壁雕，包括他衣服上的金絲龍紋都在熠熠生輝。

　　觀他整個人都沐浴在金色的光暈中，威嚴英俊，猶如神祇。

　　看著看著，似是感受到她的視線，上位之人側目看來。

　　蘇長招冷不丁跟他四目對上，「！」心臟猛地一跳，她趕緊看向別處。

　　誰知視線投向一名五大三粗的武將，對方竟在頃刻間變成了禦九宸的模樣。

　　蘇長招趕緊回看上面，見對方仍老實坐在龍椅上。

　　再看回那名武將，還是禦九宸的模樣。

　　他跟龍椅上的禦九宸唯一不同的是，一個人穿著武將官服，一個穿著龍袍。

　　然而最恐怖的是，蘇長招迅速看向其他朝官，他們竟然也都變成了禦九宸的樣子。

　　有的垂頭，有的私下使眼色、做小動作，還有的一臉剛正不阿地上奏…

　　見狀，蘇長招趕緊閉了幾次眼，外加甩頭，卻發現仍沒把這些幻覺甩掉！

　　【完了完了，我中毒了？】

　　聽到她的心聲，上頭的禦九宸手一緊，坐不住了！

　　他立即沖了下來，來到正垂目按太陽穴的蘇長招面前。

　　「長招，你怎麼了？」

　　「！！」蘇長招嚇了一跳，

　　包括文武百官也是個個蒙圈。

　　但禦九宸不管，沒有人能比蘇長招更重要。

　　他聽得很清楚，她剛剛說她中毒了。

　　怎麼中毒的？中了什麼毒？現在可有礙？

　　一肚子的話排隊擠在喉嚨。

　　同時人也不閑著，對著蘇長招就是上下一通檢查。

　　見狀。

　　蘇長招：「……」

　　懵逼中的百官：「……」

　　正值上朝，堂堂帝王沖著一個太監公然上下齊手，成何體統？

　　為了挽回帝王威嚴，『沈媽』沈珏州再次發揮了作用。

　　他立即上前，請示道：「陛下，今日朝議已然無事，不若宣布退朝？」

　　「嗯。」禦九宸漫不經心沉吟一聲。

　　所有的專註度都在蘇長招身上。

　　見此，沈珏州趕緊讓人都散了。

　　百官中雖有看不下去的，但在沈珏州的示意下，什麼也沒說就走了。

　　蘇長招一黨的自然很高興。

　　隻要蘇長招聖眷正濃，他們就還有好日子過，自是不會留下打擾。

　　見其他朝臣都走了，蘇長招也趕緊閃人。

　　「陛下，臣無礙，就是有些不舒服，先行告退。」拱手快速道完，轉身就走。

　　禦九宸隻來得及碰到她一片衣袖的邊緣，卻最終抓了個空。

　　蘇長招原以為離開後，幻覺就會好點兒。

　　誰知出來後，不光是那些還未走遠的朝臣，就連太監、侍衛的，也都變成了禦九宸的樣子。

　　她感覺她要瘋啦！

　　這究竟啥冰啊？！

　　蕭大大！對對對，她是神醫，找她找她！

　　就在她往蕭秦素那兒趕時，禦九宸已然追了出來，發現蘇長招已經離開，他趕緊帶人找尋起來！

　　·

　　蘇長招過去的時候，蕭秦素正在提筆寫東西。

　　發覺屋裡有人進來，擡頭驚見蘇長招，立即擱筆迎上來。

　　「王爺，剛下朝？」她問。

　　「對，」蘇長招苦笑：「不知神醫現在可有空？」

　　「王爺有事但說無妨。」蕭秦素展開一個落落大方的笑。

　　「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想請您看個診。」

　　「嗐，看診哪兒是什麼大事，我就是幹這個的，不知病人何在？」

　　蕭秦素伸脖往蘇長招身後望了望。

　　哪知蘇長招驀地指了指自己：「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