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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3章 大結局(中)

悍妻之寡婦有喜 農家妞妞 26018 2025-06-27 15:11

  

  林曲兒打開匣子,從裡出取出一支步搖,但細細的揣摩了一下,還是放了回去。

  算了,不用再多加首飾了,多了反而起了反作用。

  這麼清清爽爽,粉粉嫩嫩的就很不錯,既好看,又清新。

  「這些都是王妃給姑娘的,不過,我看姑娘這樣就很好了,不用再加首飾。姑娘和夫人說會話,我這就去回了王妃。」

  「請代我們謝謝王妃。」

  「好的。」林曲兒朝她們點頭,轉身離開。

  顧氏把林曲兒送來的東西放妥,見時辰還早,便拉著安寧坐了下來,「安寧啊,你跟娘說說,孟公子昨天跟你說了些什麼?」

  「娘。」安寧面色緋紅。

  顧氏已經明白了。

  「安寧啊,我瞧著王爺和王妃也很喜歡你,孟公子對你怎樣,我也看在眼裡。隻是,你和他之間的身份地位相差太大,我擔心皇上那邊。」

  孟晨曦是皇族子弟,婚姻大事,多半要結合朝堂堂利益。

  顧氏擔心,就算皇帝點了頭,也不會給安寧正妻的位置。如果將來三妻四妾的,依安寧的性子,一定也是接受不了的。

  自己的女兒,她還是相當了解的。

  「擔心他將來免不了三妻四妾?」安寧握緊了顧氏的手,道:「娘,你何必擔心呢?你這是對女兒不夠信心,你看看王爺,再看看慕丞相,還有孟大將軍,他們哪一個不是位高權重,可又有哪一個是三妻四妾的?我相信他!」

  「沒錯!你該相信我。」門外,孟晨曦不知何時站在那裡笑眯眯的看著安寧,「你總算聰明了一回,不枉我對你言傳身教。」

  言傳身教?

  安寧朝他看去,隻見他黑眸驟亮,宛若水晶。不知怎的,安寧一下就想起那個冗長的甜蜜的吻,臉也跟著火燒火燎起來。

  孟晨曦擡步進來,看著她嬌羞的樣子,根本無法移開視線。

  周圍的空氣也變得甜蜜起來。

  孟晨曦有些後悔,如果早一點向她表白自己的心意,他就早享受了這種美好的感覺。

  「孟公子,請坐。」顧氏做了個請勢。

  「伯母,你別再叫我孟公子了,你以後就叫我晨曦吧。」

  顧氏受寵若驚的道:「這怎麼可以?」

  「怎麼不可以?」孟晨曦撂袍坐了下來,「伯母,你也坐。你是長輩,叫我晨曦沒有什麼不對的。」

  顧氏看向安寧。

  安寧輕輕頷首,「娘,聽他的。」

  孟晨曦笑了。

  顧氏點頭,看向孟晨曦,「那好,一切都聽孟公……」孟晨曦朝她看了過去,顧氏立刻改口,「一切都聽晨曦的。」

  孟晨曦笑了笑,「伯母,你這樣就對了。」

  安寧朝他做了個鬼臉。

  孟晨曦心情大好,臉上一直洋溢著笑容,「伯母,等一下安寧就跟我一起入宮面聖。你在家裡多休息一會,不用擔心宮裡的事情。安寧身邊有我們在,不會有什麼事。這次,我皇兄讓安寧入宮面聖,隻是要封她為皇商。」

  順便刺激一下安公侯府的人。

  當然,這話孟晨曦沒有說出來。

  顧氏點點頭,「有你們在,我放心。」

  孟晨曦和顧氏一來一回的聊著,安寧靜坐在一旁,看著他們,聽著他們聊,似乎就已經很滿足了。過了好一會兒,白虎來請他們出發。

  安寧和孟夏一輛馬車。

  孟晨曦和沈望他們坐一輛馬車,兩輛馬車入了宮門就分道揚鑣,男的去上早朝,安寧和孟夏則直接去了長秋殿等侯宣召。

  「安寧,坐吧。」孟夏進了大殿,招呼安寧坐下。

  宮女們沏茶送了進來,又悄悄出去侯著。

  安寧好奇的打量著宮殿,感覺跟電視上看到的不大一樣,也與她站在故宮裡的感覺不同。這個地方,更莊嚴,無形中就有一股強大的氣流。

  「我也曾好奇過,現在都沒有感覺了。」孟夏在一旁道。

  安寧收回視線,擡眼看去。

  孟夏道:「不管如何,終是你我之間的緣分。晨曦說起你時,我便猜到你的來處,尤其是你泡製的那些藥酒。」

  「想知道那裡後來的變化嗎?」安寧問。

  孟夏搖搖頭,「不想!愛我的和我愛的人,還有我的幸福,全在這裡,我為什麼還要去想那個已成為過去的地方?」

  安寧怔了怔,沒有想到孟夏這麼直白。

  「皇嬸,你來了,怎麼也沒讓宮女們告訴我一聲?」皇後安心走了進來,吩咐她身後的宮女,「你們都在外面侯著,我要跟皇嬸說說體己話。」

  「是,皇後娘娘。」

  有宮女送了茶進來,匆匆又出去了。

  「皇嬸,你怎麼這麼早就進……」安心看到安寧時,不由一怔,隨即笑問:「皇嬸,這位姑娘是?」

  「她叫安寧。」孟夏為她們介紹,「安寧,快給皇後娘娘行禮。」

  「民女安寧,拜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千歲千千歲。」安寧依著顧氏教她的,分毫不差的朝皇後行禮。

  安心聽到她叫安寧,眸光閃爍了一下。

  孟夏瞧見了,但卻佯裝沒注意到這些細節。

  「快,快快起來。」安心親自上前扶安寧起來,目光快速的打量了她一圈。原來她就是安寧,今天總算是見著真人了。

  「安寧,你

  「安寧,你別愣著,快扶皇後娘娘坐下。」孟夏適時出聲,安心立刻回神,笑道:「皇嬸,我哪需要人扶著,你這是笑話我了。」

  「皇嬸最疼你了,哪會笑話你?」孟夏笑了笑。

  安心上前挨著孟夏坐了下來,一旁,安寧有些拘促的站著。

  孟夏瞧見了,並不出聲。

  安心也瞧見了,她假裝沒看見。

  安寧有些尷尬,但想想,面前這兩位,一個是攝政王王妃,一個是一國之母皇後,她一個小小的農女,哪能與她們平起平坐?

  如此一想,她也就不尷尬了。

  孟夏眼角餘光掃去,心裡滿意極了。

  安寧不愧是晨曦看中的人。

  很好!

  「皇後,你怎麼知道我來了?」

  安心笑道:「皇嬸,我隻是過來給皇上送燉品的,現在送過來溫著,待會皇上下早朝了,正好可以喝。我也是來了,宮女們才說皇嬸入宮了。」

  孟夏欣慰的看著安心,「皇上身邊有你這般仔細的照顧著,我和他皇叔也就放心了。」

  「這是安心份內的事情。」安心在孟夏和沈望面前,並不敢以哀家相稱,也不敢端起架子。畢竟連皇帝沈守業在他們夫妻面前都像個晚輩,她哪有那個膽。

  沈望夫婦對沈守業的重要性,這世上是無人能比的。

  如果沈望,或是孟夏,讓沈守業不要做皇帝了,沈守業也一定會言聽計從。這些年來,安心雖內心有些不甘,但卻不敢表露分毫。

  皇帝敬重的人,她自也要奉承著。

  「皇後賢惠,這是皇上的福氣,也是大晉子民的福氣。」孟夏眸子輕轉,話鋒也跟著變動,「隻是皇後娘娘,大晉江山,如今是太平盛世,皇後娘娘若是能為皇上誕下皇子,這才是大晉之福,百姓之福。」

  聞言,安心皺眉,兇口驟痛。

  她嫁給沈守業多年,雖是從妃子一路爭取了後位,但榮寵不斷,隻是她的肚皮一直沒有動靜。這是安家最為著急的,她也最擔心別的妃子會傳來喜訊。

  她暗暗攥緊拳頭,總覺得孟夏這是話裡有話。

  明著是讓她早點誕下皇子,暗著卻是怪她阻攔了其他皇子的出生。

  安心作為皇後,她怎麼可能容許別的妃子先她一步誕下皇子,就是皇女也不行。她不會讓人危及她的地位,動搖安公侯府的根基。

  安心是安老候爺的庶孫女,當年為沈守業挑選後妃,安公侯府適齡的女子隻有安心,便將她納為嬪妃。隻是當年沒有料想到,一個小小的庶女居然能爬上後位。

  後宮的女人,多半是為了牽制朝堂上的人。

  說起來,安心是安寧的庶姐,安心她爹是老侯爺的庶子。

  孟夏知道,安心一定早已聽說安寧的事情,所以,在她介紹安寧時,她才會有那樣的表情。雖然隻是一閃而過,但孟夏還是留意到了。

  安心收拾好內心情緒,綻開笑容,說著言不由衷的話,「皇嬸,你放心!待會啊,我就把後宮嬪妃找來談談心,讓她們都努力一點。」

  「皇後,你的大度和賢惠,皇上沒少在我面前提及。皇後找她們談心是沒錯,皇後也得加把勁,畢竟皇後所出,那才是嫡出的皇子不是?」

  孟夏說著,目光直直望進安心的眼中。

  果然,安心聽到這話時,眸光放亮,但隨即又有淡淡的傷感。

  「皇上果真那樣說過?」安心一臉歡喜。

  孟夏嗔了她一眼,「難道皇後認為我會說慌話?」

  「不,不是的。皇嬸,你可千萬不要誤會,我隻是太高興了。」安心似乎是為了讓自己的話更有說服力,她又重重的點頭,「對!沒錯!我就是因為太高興了。」

  一旁,安寧蹙眉。

  總覺得這個皇後一連串的肯定,隻是因為底氣不足。她像是在說服別人,其實是在努力說服自己。

  「皇後,你是後宮之主,凡事你得多操心一些。」孟夏苦口婆心的道。

  安心點頭,「皇嬸,我知道的。」

  「嗯,如此我和你皇叔就放心了。」

  「皇嬸,難道你和皇叔又要出去遊山玩水?」安心聞言,內心忍不住一陣激動。走了好啊,她就不用步步為營,不用擔心攝政王從中阻礙了。

  孟夏笑了笑,擡頭看向安寧,「晨曦成親後,我打算搬去跟安寧一起住,一直以為,我和你皇叔都希望老了就去過田園生活。」

  成親,安寧?

  安心驚訝看向安寧,「皇嬸,你的意思是晨曦和安寧姑娘?」

  孟夏笑著點頭,「是啊,這兩個孩子彼此情投意合,待會皇上就會下旨賜婚。」說著,她伸手牽過安寧,「安寧是個好姑娘,本事也大,裡裡外外一把手,我和你皇叔都同意。」

  安寧早已聽不清孟夏在說什麼了,她的腦袋已被賜婚這個消息給炸糊了。

  「安寧姑娘的確是位好姑娘。」安心擡眸看向安寧,「安寧姑娘,你快坐下,咱們很快就是一家人了,你別一直站著。」

  安寧回過神來,恭恭敬敬的朝她行禮,「多謝皇後娘娘,民女站著就好。」

  「皇嬸,安寧真是一個懂禮數,識大體的姑娘。」

  「對!晨曦的眼光是極好的,雖然安寧身世並不顯赫,但是,她比望門貴女還要好。不想有些貴女,明面上大方

  明面上大方得體,暗地裡卻做一些心狠手辣的事情。」

  孟夏如家常般的話,安心聽著心裡直打鼓。

  她這是發現什麼了嗎?

  「皇嬸說的是,晨曦的眼光一向是極好的。」安心有些心神不定的應付著,見安寧還站著,便拉著她坐了下來,「安寧妹妹,馬上就要成一家人了,快快坐下。」

  「多謝皇後娘娘,民女還是站著吧。」

  孟夏笑了一下,「安寧,皇後讓你坐著,你就坐著。」

  「是,伯母。」安寧脆應了一聲,挨著孟夏坐了下來。

  安心卻在這時起身,「皇嬸,離下朝還有一會,我先去把湯熱著。」

  「好!皇後真是賢惠。」

  「皇嬸又笑話我了。」安心嬌嗔了一句,轉身,臉上的笑容蕩然無存,眸光冰冷,面容冷肅。她出了長秋殿,宮女們見她如此,也都大氣不敢喘,低眉順眼的行禮,「皇後娘娘。」

  安心甩袖,冷著臉離開。

  宮女們急急的追了上去。

  回到鳳祥宮,安心立刻喚來她的心腹侍衛秋水,「秋水,你馬上大皇宮門口等侯侯爺,告訴他孟晨曦已求到了賜婚聖旨,安寧就要成為攝政王府的世子妃了。待會我會向皇上請旨明日在宮中開賞花大會,你讓侯爺準備一下,讓侯府夫人帶安意一起進宮。」

  秋水拱手,道:「是,皇後娘娘。」

  「娘娘,喝茶。」春拂端了茶放下,見安心似乎情緒很低,便開導,「娘娘,凡事別往心裡去,太醫說了,娘娘的身體已大有起色,現在關鍵要保持身心愉悅。」

  「身心愉悅?」安心深吸了幾口氣,仍舊壓抑不下兇口燃燒的怒火,用力拍向桌面,「現在這情況,本宮如何能身心愉悅?你是沒有聽到,那孟夏她是怎麼對本宮明嘲暗諷的?」

  安寧想要成為攝政王府的世子妃?

  她偏不讓安寧如意。

  「娘娘息怒,別為不重要的人傷了身。」春拂勸道。

  安心深吸了一口氣,擺手,「算了,我現在也不能明著鬧,咱們這麼多年都忍不過來了,也不差這一時半刻。你讓人去大殿問問,如果皇上下了早朝,立刻來通知我。」

  「是,娘娘。」

  春拂連忙下去安排。

  安心揉著額角,頭很痛。

  心火也很旺。

  她就知道,沈望和孟夏回來,她就不會有好日子過。

  現在看來,的確如此。

  安心他爹是安老侯爺的外室所生,一直流落在外,直到六年前才將他們一家接入侯府,真正認祖歸宗。不過,這並不是老侯爺良心發現,而是她的年紀正適合婚嫁,他們要她入宮為妃,掌握後宮權力。

  未入宮前,她也是一個天真爛漫的姑娘,步入宮門後,為了自己和安家的利益,她一步一步的變成了今天這種表裡不一的後宮掌權者。

  她從未後悔自己變成這樣。

  安心低頭沉思,她在想著該怎樣處置安寧?

  沒過多久,春拂匆匆進來,「娘娘,皇上下早朝了,差了福公公過來請皇後去一趟長秋殿。」

  「走吧。」安心起身,伸手搭在春拂臂上。

  春拂擔憂的道:「娘娘,聽說皇上已下了旨,一封那顧安寧為皇商,二下了賜婚聖旨,皇上還讓欽天監把日子都選了出來,成親的日子就定在中秋節。」

  「日子都選了?」安心停下腳步,滿面冰霜。

  春拂瞧著,覺得喉嚨發緊,大氣也不敢喘。

  安心低咒一句,大步往長秋殿走去。

  春拂朝宮女們示了個眼色,幾人匆匆跟了上去。

  長秋殿。

  沈守業讓太監總管英公公宣旨,安寧和孟晨曦跪著接旨,沈望和孟夏站在一旁。在大晉,除了祭祖外,不管在什麼情況下,沈望和孟夏都不用行跪禮。

  不僅他們,孟晨曦和沈星辰,沈夢辰也一樣。

  對於這種特殊對待,朝中大臣是敢怒不敢言。開始提過幾次,可每次都被沈守業厲聲責備,沒有人知道在沈守業心裡,沈望和孟夏並不僅僅隻是叔嬸,更似是爹娘。

  這次是賜婚,孟晨曦是陪著安寧一起接旨。

  「世子爺,安寧姑娘,請接旨吧。」英公公讀完聖旨,笑眯眯的把明黃的聖旨遞了過去。

  安寧暈乎乎的行禮,「謝主隆恩!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晨曦,扶你未來的媳婦兒起來吧。」沈守業見安寧規規矩矩的行禮,有些想笑,忍不住就打趣孟晨曦。他還是第一次見孟晨曦這麼緊張一個姑娘,什麼皇商,什麼賜婚,全是他的要求。

  孟晨曦笑了笑,虛扶著安寧起來。

  「起來吧!」

  安寧點點頭,滿臉羞紅。

  沈守業虛扶著孟夏往桌邊走去,關切的問道:「皇嬸,你的身子好些了沒有?畏寒的癥狀都好了吧?這次你和皇叔回欒城,應該長住了吧?」

  孟夏偏頭看著他,笑了笑,「晨曦配的藥效果很好,不僅是我,慕雲墨的畏寒之症也好了。我和你皇叔商量過了,等晨曦他們兄妹三人的婚事定了下來,我們就去投靠安寧。」

  說完,扭頭看向安寧。

  安寧怔了下,頗是意外。

  原以為她隻是隨便跟皇後說說,並不能當真,現在看來,她是真有了在牛角村養老的意思。

  「皇叔和

  「皇叔和皇嬸就不能留在欒城?待晨曦成親後,他也是要留在欒城的。」沈守業扶著孟夏坐了下來,招呼眾人坐下,「大家都坐,英公公,讓人奉杯進來。」

  「是,皇上。」

  孟晨曦牽著安寧坐下,幾人圍坐在一起。

  氣氛很好。

  「皇後娘娘到。」殿外傳來太監的聲音。

  安寧欲起身行禮,一旁沈守業淡淡的道:「晨曦媳婦,你坐著,以後你跟晨曦一樣,不用行跪禮。從現在開始,大家就是一家人了,不用如此小心翼翼。我和晨曦打小一起長大,我和他之間沒有君臣之別,不管何時何地,我和他隻是兄弟。」

  聞言,安寧看向孟晨曦。

  孟晨曦道:「你聽大哥的安排。」

  安寧頷首,看向沈守業,「安寧謝皇上。」

  她今天大開眼界了,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君與臣會是這樣相處的?雖然他們是親人,但生在帝王家,就是親兄弟也極有可能刀刃相見的,像他們這種還真是絕無僅有。

  沈守業滿意的點頭。

  孟晨曦笑了笑,道:「大哥,安寧臉皮薄,你還是叫她安寧吧。」

  晨曦媳婦,他喜歡聽,可也要顧及安寧。

  安心進了殿門就聽到沈守業的話,又見他們相處氣氛這麼融洽,一時氣由心生,堵在兇口又不得發洩,臉上強扯的笑容也變得僵硬。

  深吸了幾口氣,安心笑眯眯的進來,「臣妾給皇上請安。」

  沈守業笑著擺手,顯得心情很好,牽過安心的手,讓她坐在自己的身旁,「這裡都是自家人,不用多禮。來,坐下。」

  安心一臉甜蜜,但還是朝沈望和孟夏行禮,「皇叔,皇嬸。」

  「來,坐下。」孟夏笑著擺手。

  安心挨著沈守業坐下,微笑著看向孟晨曦和安寧,「晨曦,恭喜你!」

  「多謝皇嫂。」孟晨曦拱手道謝。

  「欸。」沈守業突然『欸』了一聲,目光在安心和安寧身上來回打轉,笑道:「真是太巧了,皇後叫安心,晨曦媳婦叫安寧,你們的名字很像啊,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你們是姐妹呢。」

  心,咯噔一下。

  安心警戒心立起,捂嘴笑了一下,笑意卻未到達眼底。

  安寧恭敬的行禮,應道:「皇上說笑了,民女姓顧,不敢高攀皇後娘娘。」

  「晨曦啊,你媳婦兒太嚴肅了。」沈守業拍拍孟晨曦的肩膀,笑道:「我也隻是開個玩笑,突然覺得她與皇後的名字挺像的。」

  孟晨曦一臉嚴肅的道:「大哥,安寧很認真的,我最喜歡她這一點。」

  眾人聞言,低笑不語。

  安寧羞紅了臉,垂首坐著。

  安心輕瞥了她一眼,惱意不減。

  「皇上,正值春暖花開時節,臣妾想明日在宮中召集欒城官員女眷進來一起熱鬧一下,正好藉此機會把安寧介紹給大家認識。不知皇上的意思如何?」

  沈守業立刻贊成:「皇後的這個主意好,這事就交由你去辦了。」

  安心歡喜的應是。

  孟晨曦一直眉目含笑,一臉春風得意。

  「大哥,我和安寧還有事要去辦,我們這就先出宮。」他起身,看向沈望和孟夏,「爹娘,孩兒先送你們回別院吧?」

  「你們去辦你們的事,我和你爹自己回去。」孟夏擺手。

  沈守業也附合,「對對對!你們去辦自己後,我還沒跟皇叔,皇嬸話家常呢。」

  「那我們先離開。」

  安寧起身,福身行禮。

  孟晨曦牽過她的手,「走吧。」

  「明日早點來。」沈守業在後面叮囑。

  孟晨曦頭也不回,擺手,「知道了。」

  兩人出了宮,白虎早已站在馬車旁等他們,「爺,安寧姑娘。」

  孟晨曦頷首,問道:「我讓備的東西,你可都備好了?」

  「爺,東西已備好,泰森和夫人在城外等著了。」白虎緊隨著他們跳上馬車,親自駕著馬車出城門。

  馬車裡,安寧好奇的問道:「我們要去哪裡?」

  「等到了,你就知道了。」孟晨曦低頭看著她,忍不住的嘆了一口氣,「你怎麼不問一些關於皇後的事情?難道你就不好奇?」

  聞言,安寧眉頭頓時緊皺,面色中帶著一絲不悅,「事不關己,我為何要好奇?我若是對事事都好奇,我哪有那麼多的時間?」

  「唉,想不到是我多管閑事了。」

  安寧睨著他擠眉弄眼的模樣,覺得有些好笑,「我不問,你現在不也準備說了嗎?那我為什麼還要多此一舉呢?」

  「唉,我真的恨我自己了。」孟晨曦哭著一張臉。

  「噗……」安寧噗嗤一聲笑了,「你以前總在我面前扮高冷,現在這樣子,雖是正常了一點,但我發現自己有些不適應。」

  「口是心非,你明明就更喜歡這樣的我。」把安寧拉進懷中輕輕的抱著,孟晨曦口氣清淡,眼中卻溢滿了柔情。

  「你太自信了。」

  「他們都說我狂妄。」

  安寧擡眸看向他,嘴角帶著笑意。

  「寧兒,安心是你的堂妹,她是老侯爺的庶孫女,當年大哥要選秀女,老侯爺便把外室子一家迎回侯府,並把安心送入宮中。」側著臉微微親吻了下安寧的額頭,孟晨曦開始敘述。

  「那她一定知道

  她一定知道我的來歷吧?」安寧恍然大悟的看向孟晨曦,「剛剛皇上那句話不是開玩笑,而是試探皇後?」

  見安寧會意,孟晨曦與她對視而笑,「你越來越聰明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近墨者黑?」

  「臭美。」安寧白了他一眼。

  「哪裡臭了?」孟晨曦探身過去,「你聞聞,明明就香噴噴的。」

  安寧被他按在兇前,隔著衣服感受著他體溫,還有那強而有力的心跳,怦怦怦……安寧的臉驟然升起一股熱氣。

  孟晨曦滿意的勾起唇角,「安公侯府送她入宮,短短幾年就助她從嬪升到皇後,他們的目的不會那麼簡單。宮中發生點雞毛蒜皮的事情,也是逃不過他們的眼睛,宮中變化的風向,他們早已是掌握的一清二楚。」

  「他們不僅僅隻想要出一個皇後吧?」安寧微蹙眉頭,以她對安公侯府的勢利來分析判斷,如此大費周張,怕是眼前的一切隻是一片假象。

  「寧兒,我說的果然沒有錯。」

  「你說什麼了?」

  「你因為有我在身邊,越來越聰明了。」

  「你,真是大言不慚。」安寧推了他一下,道:「你大費周張的把我和我娘接回欒城,不可能僅僅是為了要面聖吧?」

  孟晨曦雙眼發亮,勾唇,「越來越聰明了,可我卻高興不起來。」

  「因為襯托不了你的聰明了?」

  「又猜中了。」孟晨曦故意讓氣氛變得輕鬆一些,「你猜的沒有錯,他們不會隻想要出一個皇位。至於讓你回欒城,也不僅僅隻是封你為皇商,重點是賜婚。」

  「看來,你和皇上是打算出手反擊了?」看著孟晨曦眼中露出一抹危險的光芒,安寧便知這次不管是皇商,還是賜婚都不會隻是表面這麼簡單。

  「賜婚當然是最重要的,不過,賜婚後,有些人一定捨不得你這個既是皇商,將來又會成為世子妃的嫡長女。有利的棋子不用,那不是他們的風格。」孟晨曦攬緊安寧,一張俊顏瞬間埋進安寧的脖頸間,努力的嗅著她身上清新的馨香。

  「寧兒,請相信我,賜婚絕對是重中之重,沒有之一。」

  「你準備讓我回安公侯府?」安寧已猜到了一些。

  「最近一年來,他們完全沒有動靜,既然敵不動,我們就要讓他們動起來。有些東西,越早爆發,就能有越小的傷害。為了大晉百姓,我相信,你不會拒絕吧?」

  孟晨曦沒有鬆開她,在她耳邊輕聲的道。

  「我有什麼好處?」安寧故意逗他。

  「沒有好處。」孟晨曦鬆開她,雙後握住她的肩膀,含情脈脈的看著她,「我不會用許你什麼來要求你做這件事情,因為這樣,不僅侮辱了你,也侮辱了我對你的感情。如果你不願意,我不會勉強,他們的狼子野心,我一樣能粉碎,隻是時間上的問題。」

  孟晨曦的話,自大,狂妄,但安寧隻感受到了他的情深。

  「不管你是誰?在我心裡,你就隻是安寧。」孟晨曦似乎開了掛,打開情話匣子就一發不可收拾,「安寧就是無價之寶,當然,我要說一句煞風景的話,我娘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你別問我什麼,如果你和我娘同時遇到危險,我會先救誰的蠢問題。」

  「為什麼不能問?」

  他的深情,他的坦誠,都令安寧心動、沉迷。

  孟晨曦輕捏了下她的鼻子,「因為在我和我爹在,你和我娘都不會有危險。」

  「對哦。」安寧若有所悟,「你娘是一個幸福的女子,你爹對她真的很好。」

  「不!你錯了。」

  孟晨曦一臉嚴肅。

  「我錯了?」安寧疑惑。

  「你隻看到我爹對我娘好,但你沒有看到我娘對我曾付出過什麼,也不知他們經歷了什麼。他們之間,沒有誰對誰更好,因為他們都是彼此的最愛。」

  孟晨曦伸手攬她入懷,下巴抵在她的頭頂,「以後,我們也會像她們那麼幸福的。」

  一定,一定!

  孟晨曦在心裡肯定。

  他相信,安寧的出現不是偶然,一定是上天給他的禮物。

  「爺,安寧姑娘,到了!」馬車外傳來白虎的稟報聲。

  孟晨曦扶著安寧走下來,旁邊的馬車上,顧氏已撂開車簾,「晨曦,安寧,你們來啦。」

  「伯母,讓你久等了。」孟晨曦扶著安寧上了顧氏那輛馬車,扭頭吩咐白虎,「白虎,你去協助流光叔找星辰和夢辰,泰森陪我們出城就行了。」

  「是,爺。」

  白虎拱手就是,跳上馬車,離開。

  安寧坐在顧氏身旁,問道:「娘,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顧氏沒有回答,而是看向孟晨曦。

  孟晨曦道:「我陪你一起去拜祭你爹,你和伯母回來了,應該去看看伯父。泰森已經把東西備好了,咱們現在出發,天黑前要趕回來。」

  聞言,顧氏愣了一下,眸中迅速的溢滿了淚水。

  她一直很想,很想,很想……

  他卻細心的替她們安排好了。

  「晨曦,你…我…」顧氏咽哽著,連忙偏頭拭淚。

  感動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孟晨曦一手握住安寧的手,一手握緊顧氏的手,「伯母,這是我應該做的。」

  「嗯,謝謝你!」

  安寧擡頭進他看去,輕道

  看去,輕道:「謝謝!」

  「傻瓜!」孟晨曦彎唇笑了笑,寵溺的看著她,「你我之間,還需要言謝嗎?」

  聞言,顧氏擡眼看向他們。

  孟晨曦順勢把皇帝安寧為皇商,下旨給他們賜婚的消息告訴顧氏,顧氏聽後,又是眼淚直流,許久才能開口說話,「我的安寧跟著我苦了這麼多年,總算迎來了好日子。晨曦,謝謝你。」

  「不!伯母,應該是我謝謝你!」孟晨曦低頭認真的看著她,「因為有你,這個世上才有了安寧,謝謝!」

  安寧在一旁聽著,已是淚流滿面。

  他們太煽情了。

  效外,小山坡上種滿了柏樹和各種鮮花,鳥語花香中,安承的墳就靜靜的坐落在離祖墳十幾米遠的地方。

  墳前,孟晨曦和安寧把墳上的落葉撿乾淨,又點了香,兩人恭敬且肅穆的鞠躬上香。

  「伯父,今天我帶安寧來看你了,以後,每年的清明,我和安寧都會一起來看你。」孟晨曦插上香,看著安寧和紅著眼眶的顧氏,道:「伯母,安寧,你們和伯父說說話,我到那邊等你們。」

  面對他的溫柔體貼,顧氏欣慰的點頭。

  孟晨曦的手落在安寧肩膀上,「寧兒,你陪著伯母,別讓她太傷心了。」

  「嗯,我知道的。」

  「那我到那邊等你們。」

  「好。」

  孟晨曦走回馬車前,他和泰森靜靜的等著安寧和顧氏。

  顧氏走到墓碑前坐下,提起酒壺倒了三杯酒,招手讓安寧過去,「安寧,你過來一下,咱們陪你爹喝幾杯酒。」

  「好的,娘。」

  安寧走了過去,挨著顧氏,母女二人就席地而坐。春天,天還挺涼的,坐在大理石上,涼意一下子就襲了上來。

  安寧沒有在意,顧氏更是沒有感覺。

  她淚眼婆娑的輕撫著墓碑上的名字,哽咽著道:「夫君,禪兒帶著安寧來見你了。」

  「爹,女兒來看你了。」安寧在顧氏的眼神示意下,開口喚道。

  顧氏拭去眼淚,舉起酒杯,「夫君,我們一家人今日團聚了,我和安寧陪你喝杯酒,你在天上要保佑安寧。」

  「爹,女兒敬你。」

  安寧舉杯,一口乾了杯中的酒。

  顧氏也一口乾了,放下酒杯後,把碑前的那杯酒酒在地上。

  安寧靜靜的陪著顧氏,基本上都是顧氏在向安承傾訴。

  直到太陽下了山,孟晨曦看了一眼天邊的晚霞,下了馬車走過去,「伯母,時侯不早了,咱們先回城。他日得空了,我再陪伯母過來。」

  說完,他和安寧一人一邊扶起顧氏。

  「好!」顧氏的聲音沙啞。

  安寧和孟晨曦攙扶著顧氏,顧氏一步一回首的望向墳墓,情緒低落的道:「安寧啊,你爹葬在祖墳這裡,將來,待我百年後,你就把我葬在對面的山上吧。這樣我也可以離你爹近一點。」

  她被逐出安公侯府,想要葬在安承邊上都不可能。

  安寧蹙眉,「娘,別說不吉利的話,你能活一百歲,你還要陪女兒很久很久的。」

  「傻孩子,一百歲也是要死的,人終有一死,不是嗎?」顧氏笑了下。

  安寧道:「那就等娘一百歲後再說,娘,你放心!真到那一天,我不會再讓你和我爹分開的,你要相信我。」

  「對!伯母放心,一切有我。」孟晨曦也出聲安撫。

  顧氏扭頭看看安寧,又看看孟晨曦,點頭,「嗯,我相信你們。」

  ……

  安公侯府。

  大廳裡,氣氛沉重,老侯爺夫婦坐在主位上,老侯爺擡眸掃看了大廳裡的安遠和安乾一眼,語氣不佳的道:「今天早朝皇帝又是封她為皇商,又是給她賜婚。你們有沒有什麼想法?」

  「爹,咱們不能讓她成為攝政王府的世子妃。」安遠直白的道。

  本來,在這個侯府裡,安乾沒有說話的地方,不過,現在他的女兒安心當了皇後,他在這府上的地位也變了,凡事都會把他叫到一起商量。

  「安乾,你的意思呢?」老侯爺看了過去。

  安乾思忖了一會,道:「爹,咱們何不將她收為己用。等事成之後,再把她棄了,這樣咱們也並不虧。有了攝政王這個姻親,又有她的財力相助,咱們的大事就更易了。」

  侯府老夫人冷哼一聲,輕蔑的看了安乾一眼,「這麼多年了,她一直在外,當年,她娘還是被咱們那樣丟出侯府的。你以為,她會配合我們?再說了,若她聯合攝政王府來報復咱們,那咱們豈不是引狼入室?」

  「對!我也就是這個意思。」

  安遠立刻附合。

  當年孟晨曦害他妻離子散,侯府臉面無存,如今安公侯府連一個孫輩的男丁都沒有,這不僅僅是安遠心中的痛,亦是老侯爺的痛,如果不扳回這一局,他們是不會放棄的。

  他們要把皇室踩在腳下,狠狠的欺辱。

  以報心頭之恨。

  「皇帝這樣的用意,會不會是對咱們有什麼動作?」侯府老夫人問道:「安心就沒有捎一些有用的消息出來嗎?」

  侯府老夫人看向安乾的眼神看似慈愛關心,眸底卻藏著極深的冷芒,若說安心貴為一國之後,卻隻會傳一些沒多大用處的消息,這是誰也不會相信的事情。

  一個帝後,若隻

  帝後,若隻是這種水平,隻怕她早已被宮中那些野狼撕咬緻死。隻是今日她隻讓人傳來這麼一個消息,還讓她們明日帶著安意盛妝進宮,這隻怕是另有目的吧。

  聽了老夫人的話,老侯爺和安遠立刻看向安乾,那犀利的眼神,似乎想要將他看透。

  安乾似乎沒有察覺到廳裡的氣氛驟變,注意力隻是放在自己的衣袖上,隻見他整理著微微壓出褶皺的衣袖,這才輕聲反問:「母親,這消息不會沒有用,安心讓母親明日帶著安意進宮,難道不是一種暗示嗎?」

  老夫人見安乾反應冷淡,不悅的問道:「她能有什麼暗示?你們父女倆是不是背地裡在打著什麼鬼主意?安心是不是不願放棄這後位?」

  安遠表情淡然的端起茶,輕抿了一口,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他就恨安乾一個低下的外室子,因為安心的關係而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有什麼了不起的,不過就是他們手中的棋中罷了,他還真當自己父憑女貴了?

  自不量力。

  安乾輕嘆口氣,「母親,我們父女二人一心為侯府的將來著想,並沒有什麼歪心思。安心知道安意一直喜歡孟晨曦,不過就是給安意一個機會。」

  「那孟晨曦豈是那麼容易被人左右的?」老夫人冷哼一聲。

  「母親,現在不是動手的好時機,咱們的人力財力都不夠,如果在這個時候動手,那無疑就是以卵擊石,咱們討不到任何好處。」

  「你這個孽子,你是在咒安家?」

  「母親,我沒有這個意思,畢竟我也是安家的一份子。」

  「你?」老夫人一臉蔑視,「你不過就是……」

  「夠了。」老侯爺花白的劍眉皺起,用力將茶盞擲在地上,語氣凝重道:「你們就知道吵吵吵,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你們不想辦法解釋,還要見面就吵嗎?」

  『啪!』殊不知,老夫人竟是用力把茶盞丟在桌上,不但發出好大一聲聲響,茶盞中碧清的茶水更是潑了出來,沾濕了桌上的錦緞。

  「夫君,您可真是老糊塗了。」老夫人滿面的寒氣,開始數落,「我說的是大實話,不過就是有人不聽,反而把壞的方向引。遠兒這些年為侯府做了什麼,你不是不知道。如果不是遠兒,那安心能當上皇後?她現在不肯為侯府出力,這就是心中有了旁的心思。」

  「我們父女有什麼心思呢?祖母竟這麼生氣。」

  大廳外,安心由兩個貼身宮女陪著進來,一臉冷笑的看向主位上的老夫人。

  「心兒,你怎麼來了?」安乾迎了上去,看著她的打扮,一臉的不贊同。

  她們換下了宮裝,一身平常婦人打扮,一看便知是私自出宮。

  安心彎唇笑了笑,「爹,我若是不回來,我還不知爹在家裡竟是受這麼多的氣。說來,也是女兒沒用,堂堂一國之後,卻不能護爹半分一毫。」

  說罷,她輕飄飄的掃向老侯爺。

  皮笑肉不笑。

  這個家一直沒有他們的一席之地,本以為自己當了皇後,這裡的人多少會看重他們一點,沒有想到私下竟是如此。

  現在她一個皇後站在面前,竟沒有一人朝她行禮。

  隱在袖中的手緊攥成拳,安心咬緊牙根,突然有了另外一種打算。

  與其被人利用完了,丟棄在一旁,不如靠自己把屬於自己的一切牢牢的握緊。她以前真是太傻太天真了,這些人根本就沒有當她是家人。

  儘管她已經是一國之後,在他們眼裡卻還是一個上不得檯面的庶女。

  老侯爺嘴角揚起笑容,和藹的問道:「安心啊,你怎麼回來了?」

  主位上,老夫人便坐著悶氣,臉色越發的不好。

  「祖父,我是回來跟大家商量一下,明日賞花大會咱們要不要趁機除去安寧?」安心笑著坐了下來,也不看其他人的臉色。

  老侯爺問:「心兒的意思如何?」

  「留下她,讓她認祖歸宗,第一利用她讓攝政王府對咱們少些堤防,第二她如今是皇商,她的東西有多掙錢,祖父不會不清楚。她一年掙的錢,可比有些人在外面掙十多年的都多。」

  話落,安心淺笑吟吟的瞥了安遠一眼。

  她說的某些人就是莊雨晗。

  在場的人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心裡已經全明了。

  老侯爺對安心的提議既心動,又心有顧忌,他也怕像自家媳婦說的那樣,稍有不慎,那就是引狼入室。

  安心見老侯爺猶豫不決,又繼續勸說:「祖父,我今天見過那安寧了,也看到孟晨曦對安寧的重視。我們拉攏安寧,絕對不會有錯。那顧氏在牛角村另嫁他人,還生了孩子,若是咱們大方接納她們,她一定會感激不盡。」

  「不行!我們侯府不要這樣的女人。」老夫人立刻反對。

  安心笑了笑,「祖母,這麼說來若是三嬸帶著兒子回來,你也一樣不讓她進門了?」說著,她挑釁的看了安遠一眼。

  安心最恨安遠,因為他永遠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永遠都壓制著她爹。

  老夫人一噎,好一會兒才道:「一碼歸一碼,莊雨晗生的是我們安家的嫡親孫兒,這豈是安寧能比的。」

  「據我所知,莊雨晗的兒子有一種遺傳的消渴症,咱們安府好像沒有這種病史吧?」安心一臉譏諷的看向安遠,「三叔

  遠,「三叔,你是不是要調查一下?需不需要安心給三叔安排一個信得過的太醫?安心可以保證,他一定不會多嘴。」

  「你,胡說!」安遠暴怒。

  安心看向老侯爺,見他皺緊了眉頭,心知他是聽進去了,便又道:「三叔,安心有沒有胡說,你派人查一下不就知道了嗎?莊雨晗身邊不是有淡蘭嗎?難道她也一起瞞你?」

  「淡蘭怎麼可能瞞我?」

  「三叔,這是皿統問題,可不能有半點馬虎。」安心移目看向老夫人,笑得一臉無害,「祖母,那莊雨晗說是跟馮言謹隻是名義上的夫妻,可事實卻是真正的夫妻。人家馮言謹為了她,還把結髮妻給休了,重點是我聽說了,馮家有消渴症的先例。」

  此話一出,宛如在大廳裡投下了威力十足的炸彈。

  轟隆一聲,把幾人的腦袋都炸疼了。

  若真是如此,那安家豈不是一個孫子輩的子嗣都沒有?

  一時之間,大廳裡寂靜無聲,落針可聞。

  半晌,老侯爺才緩緩開口,「遠兒,這事你去查清楚,若是莊雨晗真的信不過,咱們也不能用她。遠兒,你是做大事的,可不能太兒女私事了。」

  「是,爹。」

  安遠臭著臉,恨恨的瞪著安心,絲毫沒把她這個皇後看在眼裡。

  安心彎唇笑了笑,「三叔,你該恨的人可不是我。把三叔玩弄於股掌之間多年,那個人是被三叔休出門的原配妻子。」

  安遠的臉色更沉了幾分,直接黑如鍋底。

  安心見他這般,心裡卻是更高興,繼續諷刺他,「三叔,容安心提醒你一句,當初休莊雨晗出門,隻怕那時就已經把咱們安府給恨上了。況且,三叔也該知曉她的性子,她是那種可以吃虧的人嗎?說不好她就是利用三叔想要兒子這個軟肋,想要報復三叔。」

  安遠見安心句句話都不忘對他明嘲暗諷,不由氣結,「安心,你別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你敢對我這般奚落?」

  她明明就是故意氣他的。

  「你是一隻小麻雀,就是飛上枝頭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你不要忘記了,是誰把你扶到今天這個位置?是我,所以,你別惹我生氣了,否則我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安乾面色驟變,用力攥緊拳頭。

  他恨安遠。

  老侯爺和老夫人被那個消渴症給驚住了,一時沒有緩過神來,也懶得管他們鬥嘴。

  安心無奈地搖了搖頭,惋惜道:「這事,本宮還真是忘不了,不過,三叔,請你認清事實。不管我有沒有從麻雀變成鳳凰,我在天下人眼裡就是金鳳凰。你若是不想成大事,我歡迎你做出點什麼事來。到時候,受最大損失的人不是我。」

  「你?」

  「安心,你別太過份了。」老夫人斥道。

  安心莞爾一笑,「祖母,我隻是就事論事,沒有半點要取笑三叔的意思。」

  老侯爺一直盯著安心的表情,那雙深邃卻帶著淩厲的眸子緊緊地睨著安心,想要看清楚她到底想要幹什麼,可惜身為老狐狸的他也沒有探究出一絲異樣。

  濃密的眉深深地皺了起來,老侯爺帶著凝重地開口,「遠兒,我不用派人去查了,我會派人去查清事實真相。安心,你為什麼會去調查莊雨晗?」

  安心掃了一眼大廳中的人,半天才吐出一句話,「安心是安家子孫,自然是為祖父去查這件事情。本來安心也沒想去查,隻是那莊雨晗神通鬼大,居然找到了一位大醫為她兒子診治。那太醫回來把事情都我講了,我這才下令查她的。」

  「那你為什麼不早說?」老夫人不悅。

  安心道:「事情還沒有查清,自然不能說,安心不想祖父母一心盼孫兒的願望落了空。剛剛我的人才傳來真相,我便馬不停蹄的出來了。隻是沒有想到,安心還是被人誤會了。」

  聽到這樣的答覆,老侯爺擱在膝上的手微微一緊,眸中射出凜冽的光芒,看向安心的眼神中依舊帶著一絲懷疑,可當他觸及到安心平靜無波的眼神後,他卻又指不出任何的錯處,隻能繼續問道:「那你知不知道皇帝和攝政王的下一步打算?」

  安心搖搖頭,「我也不知道,隻知道他們在長秋殿密議了一個下午,用了晚飯後,沈望夫婦才離開的。哦對了,孟將軍和慕丞相也一起參與密議。」

  「你的人就沒有聽到一點什麼?」老侯爺立刻緊張了起來。

  「長秋殿被暗衛管制著,連送水的宮女都沒有,我的人又怎麼接近得了。」

  「這個?」老侯爺長籲了一口氣,眉心緊皺,「安心,你不能在外面呆久了,你先回宮,明日賞花大會時,我會讓你祖母把打算告訴你。」

  「心兒知道了,祖父,你也別太擔心,心兒有了新的情況,一定第一時間讓人送出來。」安心站起身,朝老侯爺微微躬身,便領著宮女離開了安公侯府。

  安心豈會不明白老侯爺的意思?不過就是把她支開,然後商量要事。

  到底還是沒有把她當成一家人。

  那她也不必再做傻子了,與其被人利用完後丟棄一旁,不如靠自己站穩腳根。

  安心離開後,安遠立刻喚了人進來,「你想辦法通知宮中的人,讓他們密切關注皇後的一舉一動,如果有什麼異樣,一定要要及時回稟。」

  安遠不相信安心……

  「三弟?」安乾嚯的一下站起身,有些不解地看向安遠,「你怎麼能連心兒都懷疑?你有這個心,為什麼不去調查那個莊雨晗?」

  他的女兒貴為一國之母卻還要被人如此懷疑,他的心真的不好過。

  「安乾,你這是什麼態度?」安遠用力往桌面上一拍,「你不覺得安心今天很奇怪嗎?」

  「哪裡奇怪了?不就是說出了那個莊雨晗的假面目嗎?」安乾第一次跟安遠對著幹,他實在是對他忍無可忍了。

  「怎麼戳到你的痛處了嗎?」

  「安乾,你真當自己是那麼一回事了?」安遠上前,一把怒抓起他的衣襟,舉起拳頭作勢就要打他。

  「住手!」老侯爺怒斥,「你們兄弟還小嗎?一天到吵鬧不和,也不想想現在是什麼時候了?這個時候你們若是還不能同心協心,你們還想要成大事?」

  安遠怒瞪安乾一眼,悻悻的鬆開手。

  安乾輕輕撫平自己的衣襟,垂著的眸子閃過冷光。

  成大事?這是他們的大事,與他安乾一點關係都沒有。

  安乾突然看透了,也想明白了。

  這事他不能跟著他們一起做,他明日要提醒安心,凡事要留個心眼,不能太由著他們來。否則,遲早有一天會是兔死狗烹。

  安乾淡淡的坐了下來。

  「夫君,你不覺得安心今日有些奇怪嗎?」隻是,到底哪裡奇怪,老夫人也是說不出來。

  想到安心今天的舉止,老夫人心底始終有些不放心,總覺得她為何無緣無故偏要在這個時候提及莊雨晗的事情?

  「你指莊雨晗的事情?」老侯爺一下子就猜了出來。

  說起這事,他心中亦是有些不解。

  老夫人眉頭微微蹙起,輕嘆口氣,幽幽的道:「我並不是不相信她,隻是覺得她今日的舉止有些奇怪。」

  「爹,這麼多年了,心兒是不是一心為這個家,你老心裡清楚。這個時候了,切不可因為一時猜忌,反而壞了多年的大事。」

  安乾為安心說話。

  老侯爺思忖了好一會兒,許久,他才出聲,「乾兒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咱們懷疑誰也不能懷疑心兒。這事就此打住,夫人你明日帶著安意進宮,該怎麼處置安寧,我得再好好想想。」

  「好,我知道了。」

  老侯爺揉著額頭,揮手,「你們都回院裡休息吧。」

  「是。」

  大廳裡,隻剩下老侯爺和他的心腹李沖。

  「李沖,你立刻派人好好盯著莊雨晗,包括她接觸了什麼人,暗中有些動作,她和馮言謹的關係,還有那兩個孩子的病情,盡數回來稟報。」眉頭越蹙越緊,老侯爺眼神堅定執著帶著一絲冷酷,低聲吩咐著李沖。

  「是,李沖知道了。」李沖低聲應道,伸手去扶他,「爺,李沖先送你回院裡休息。」

  「好,那就回去吧。」

  翌日一早。

  白虎和泰森面色肅穆的坐在馬車前,兩人駕著馬車前往皇宮,安寧和孟晨曦共坐一輛馬車,彰顯攝政王府尊貴的馬車內,所有物件一應俱全。

  後面還有五輛馬車,一輛是沈望夫婦,一輛是孟冬夫婦,一輛是慕雲墨一家,一輛是王氏和顧氏,最後一輛是昨天才趕回來的玄武和青杏。

  玄武跟著孟冬征戰沙場,如今已是大將軍,青杏被玄武的柔情打動,十年前在玄武封將軍的聖旨同時還下了一道指婚聖旨,青杏以孟夏義妹的身份嫁給了玄武。

  如今,他們夫婦常年陣守在邊關。

  青杏這次是回來與孟夏相聚,玄武接到密旨,便陪她一起回欒城。

  「這賞花大會參加的人很多嗎?」安寧挑開車簾往外看去,隻見街上放眼儘是華麗馬車,而且都是往皇宮方向,便感嘆的開口。

  「很多!」孟晨曦認真閱讀著手中的醫書,對於安寧的問題,也及時回答,「這次賞花大會是為你而舉行的,可見你的面子有多大啊。」

  孟晨曦翻著書,帶著促狹的口氣調侃著安寧。

  「托世子爺的福,不然安寧一個小小的民女,又怎麼會有這般待遇呢?」安寧淡淡的回了一句。

  孟晨曦的黑眸始終盯著書頁上的文字,隻是在聽到安寧的話後,那緊抿的唇角不由得微微揚起,隨即翻過一頁,緩緩開口,「這個我必須承認,不過皇後眷顧,你多少也要領情。今天青杏姨會陪在你身邊,你不要一個人隨意走動。」

  眉宇間卻閃過一絲戾氣,孟晨曦又道:「尤其是安家的人,不要理會他們。」

  安寧不由得淺笑出聲,隨手拿過小桌上的一本醫書翻看了起來「你不是說我越來越聰明了嗎?這樣的話,你還擔心什麼?他們就算要我回安府,那我也得端著點,太容易就對答應,他們反而會懷疑。」

  「孺子可教!」閑散的端起桌上的熱茶喝了一口,孟晨曦奪下安寧手中的醫書,湊近她身旁小聲的道:「那個安意,你要小心她。」

  「為什麼?」

  孟晨曦長臂一伸把安寧樓進自己的懷中,低頭含笑看著她,「因為她可能會因為妒忌而做出不可理喻的事情。」

  安寧有些不適的動了動身子,方要擡頭,卻見孟晨曦那雙黑眸早已是盯住了她,臉頰不由得微紅,腦子卻清醒的問道:「她喜歡世子爺?」

  孟晨曦並未立即回

  並未立即回答安寧,含笑的眸光中染上絲絲柔情,直盯著安寧那飽滿紅潤的紅唇,懶懶的問道:「寧兒,你確定要叫我世子爺?」

  「難道你不是世子爺?」

  「該罰!」孟晨曦低頭就吻上她的紅唇,一番輾轉吸吮的,他才不甘的鬆開她,「真想明日就娶你進門。」

  「你這個流氓。」安寧一把推開孟晨曦,怒中帶俏,眼底泛著嬌羞,別有的一番風情讓孟晨曦瞬間刻進了心中。

  「已經這樣了,不如破罐子破摔。」話音落下,孟晨曦的唇又壓上了安寧欲將開口的紅唇,趁著她微微張口的空隙瞬間攻入其中。

  安寧不由往後退去,孟晨曦卻是一手托著她的腦袋,一手攬住她的腰肢,攬住她後背的手微微收緊,不讓她有機會拉開彼此的距離。

  「寧兒,還要讓我用行動告訴你什麼才叫流氓嗎?」感覺到她快喘不過氣來了,孟晨曦這才微微鬆開她的唇,雙目裹著笑意的盯著面前的人兒。

  「不要!」安寧眼明手快的在捂住他的唇,眼中藏有懊惱的道:「這裡是馬車,外面大街上人來人往,你別再這樣了。」

  她還未說完,手心裡卻傳來酥麻之感。

  他,他居然吻著她的手掌心。

  臉蛋唰的一下紅了,安寧擡頭看去,見孟晨曦正一臉沉迷的親著她的手掌心,「你,快別這樣。」面色滾燙的瞪著他。

  「唉……」幾不可聞的一聲嘆息從孟晨曦的唇間溢出,隨即他就撤離安寧的手掌心,有些埋怨的看了安寧一眼,「到了。」

  到了?

  安寧回過神來,這才發現馬車早已停下來了。

  想到白虎和泰森可能在外面什麼都聽到了,安寧的臉就更紅了。

  孟晨曦牽著安寧下了馬車,外面浩浩蕩蕩的一群人在等著他們,安寧不由的一怔,臉蛋又滾燙起來。

  「安寧,過來。」孟夏朝她招招手。

  安寧頷首,在眾人充滿趣味的打量下走到孟夏身旁,「伯母。」

  「安寧,這位是你青杏姨。」孟夏為她介紹。

  在場的人,除了青杏夫婦,其他人安寧都已認識過了。

  「青杏姨。」

  「乖!真好!」青杏一臉欣喜的打量著安寧,越看越滿意。

  「青杏,待會進了宮,我不能時時都在安寧身邊,你就幫忙把安寧帶在身邊。」孟夏輕聲道。

  「好。」

  青杏點頭,眸底浮現嚴肅。

  皇宮門口,陸續停了許多馬車,不少官員帶著家中女眷走過來行禮,「下官見過攝政王,王妃,丞相,丞相夫人,孟將軍,郡主,孟老夫人。」

  沈望頷首,輕道:「李將軍,不必客氣。」

  大夥寒暄了起來,一下子皇宮門口,熱鬧極了。

  沈望眼見馬車越來越多,便道:「大夥都進去吧,不要讓皇上和皇後久等了。」

  「是是是,王爺說的是。」

  附合聲一片。

  進了皇宮,孟夏帶著女眷到禦花園裡去給皇後請安,沈望幾人則去上書房找皇帝,還還未走進上書房的外圍,便看到一道深藍身影立於上書房的殿外,面朝殿內等候召見。

  不用細看,便知此人是安遠。

  孟晨曦不由得皺了下眉頭,平靜的眼底閃過一絲冷光,幾人彼此相視一眼,擡腳朝上書房走去。

  聽到腳步聲,安遠收回自己的思緒轉過身,面色冷靜地朝沈望行禮,「微臣見過攝政王,世子爺,丞相,孟將軍。」

  「侯爺。」幾人點頭,慕雲墨和孟冬回了他一禮。

  沈望瞥了安遠一眼,問道:「侯爺,你這是?」

  「哦,回攝政王的話,微臣奉召在等侯召見。」安遠應道。

  「原來如此。」沈望淡淡的笑了一下,「那侯爺先在此等一會,我們就先進去了。」說完,他扭頭看向身後的人一眼,四人大搖大擺的從安遠身邊繞過,在他不甘憤怒的目光下進了上書房。

  安遠緊攥著拳頭,咬緊牙根。

  幾人剛進去一會兒,就有一名小太監跑了出來,在安遠面前道:「侯爺,皇上有請。」說完,隨即退到一邊,讓他先進去。

  安遠的眉頭不著痕迹地皺了下,這才低聲的道:「有勞公公了。」

  「侯爺客氣了。」

  安遠踏進大殿,平靜的目光中射出駭人的冷芒,暗攥緊了拳頭,心中憤憤不平,他發誓總有一天,他會讓剛剛那些人俯首在他的腳下。

  大殿內,沈望等人已坐下,他上前走到大殿中央,恭敬的行禮,「微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說完,他撂袍下跪行禮。

  主位上的沈守業似乎是失神一下,等安遠雙膝跪地時,他這才恍然大悟的清醒,連忙道:「英公公,快,快替朕扶侯爺起來。」

  「是,皇上。」英公公連忙上前去扶安遠,「侯爺請起吧。」

  「謝皇上!」安遠起身,站在大殿中央,垂眸時,眸中閃爍著陰鷙的目光。

  「英公公,給侯爺搬坐椅過來。」

  「是,皇上。」

  「謝皇上。」

  安遠坐在最下首,心不在焉的聽著沈守業和沈望他們談論著朝中的事務,卻沒有人問及他的意思,似乎都有意無意的將他視為透明。

  安遠暗暗憤怒,隱在袖中的手緊攥成拳。

  「好啦!咱們也

  啦!咱們也去禦花園走走吧。」不知過了多久,沈守業起身看向眾人,面色淡然地開口,領著所有人朝禦花園的方向而去。

  安遠半斂著雙眸,緊跟在他們的最後面,出了上書房,安遠在路過女扮男裝的秋水時,那雙陰冷的眸子突然有了笑意,墨黑的瞳孔中則是掩藏著極深的譏笑。

  他與秋水擦肩而過,不留痕迹的接過秋水遞來的紙條。

  他低頭看了一眼,廖廖幾字,卻讓他的眉頭立刻舒展開來。

  「如今百花齊放,整個皇宮鳥語花香。」緩緩站定在禦花園的長廊下,看著滿園的鮮花怒放,沈守業頗有些感觸地開口。

  聞言,安遠嘴邊的笑意卻是深了幾分。

  這皇宮過不了多久,便不會再屬於你了。

  「皇上福澤大晉,如今大晉國泰民安,百姓們安居樂業。」放眼欣賞著滿園的花色,安遠言不由衷的道。

  孟晨曦扭頭看向安遠,笑道:「侯爺,此言極是。」

  聞言,安遠背於身後的手微微一緊,隻是在瞬間,那握緊的拳頭又鬆了開來,繼而開口,「微臣還沒有恭喜世子爺呢,世子爺覓得知心人,真是可喜吉賀。」

  孟晨曦的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笑道:「多謝侯爺。說起安寧,的確是我的知心人。我尋覓了這麼多年,這才覓到她,這份幸福我會加倍珍惜。唉,隻是有些人,他們並不識寶。」

  聽著孟晨曦的話,安遠的神色卻變得複雜難看,「世子爺此話似乎是話裡有話?」

  「有嗎?」孟晨曦彎唇笑了一下,朝他眨眨眼,「侯爺不要多想才好。」

  安遠移開視線,不再接他的話。

  孟晨曦淺笑依舊,隻是半斂著的眼眸中卻是射出一抹幽冷的光芒,語氣極淡地開口,「皇上,昨日外祖母收了安寧娘親為義女,說起舊事,我們方知,姨母竟是安公侯府的大夫人,哦不,現在應該改為二夫人了。」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

  沈守業停下腳步,扭頭看向安遠,問道:「愛卿,此事當真?」

  安遠搖頭,「微臣並未見過此人,所以,微臣也不敢下定論。當年,微臣二哥英名早逝,二嫂就神智不清,懷胎六甲,在城外走失。微臣一家派人尋了多年,一直未果。如果真的就是世子妃的娘親,那可是微臣家的福氣,祖上庇佑。」

  話落,他大步上前,走到孟晨曦面前,「世子爺,可否領微臣去見見世子妃的娘親,如果真是微臣二嫂,那微臣就…就…就替微臣二哥高興。」

  今兒一早,老侯爺就有了決定,一定要認回安寧。

  現在,孟晨曦提出這事,他正好有了理由,也順勢把事情講了一遍。當然,這些說辭都是老侯爺吩咐下來的,他們一家早已串通一氣。

  老侯爺還是無法抗拒安寧的財力,還有攝政王府的勢力。

  安遠雖心不甘,不願服低,可是他不敢不聽老侯爺的話。安家雖是他在當家,可真正的實力還是握在老侯爺的手上,這麼多年來,他不過就是一個侯府的傀儡。

  「走!我們去找皇後,如果皇後知道這事,一定會很開心的。」沈守業高興的往禦花園中的宴會點走去,身後的人也連忙緊跟上去。

  賞花宴會處,人聲鼎沸,人來人往,大夥都是三五成群的站在一起聊天,氣氛很熱絡。

  英公公示意身旁的小太監,小太監立刻小跑向前,高喊,「皇上駕到!攝政王到!」

  前一秒還熱鬧萬分的禦花園,下一秒就寂靜,緊接著眾人下跪行禮,高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攝政王千歲!」

  「眾卿平身!」

  沈守業含笑擡手,大跨幾步親自扶起為首的皇後,二人眉目含情,眾人看著帝後情深的一幕,心裡都對安公侯府羨慕不已。

  「多謝皇上。」安心一臉嬌羞。

  沈守業牽著她的手,一直沒有鬆開,他沖著她笑了笑,「走!咱們坐下來。」

  「是,皇上。」

  沈守業牽著安心坐上主位,兩人掃過眾人,齊聲道:「眾卿請坐。」

  「謝皇上,謝皇後。」

  眾人坐下。

  坐在安遠身旁的官員,已不放過機會的拍馬屁,「侯爺,恭喜恭喜啊。」

  安遠蹙眉,「何喜之有?」

  「帝後情深,又怎不是侯府之喜呢?」

  安遠皮笑肉不笑的應付,「謝謝!」他的目光四處掃看,最後定在了孟老夫人和蘭寧郡主身邊的顧氏,面色不由一沉。

  不是說她的日子過得很苦嗎?

  為何她的容顏並無多大變化,她臉上的笑容是那麼的滿足?

  含著刀霜的眸子緊盯著顧氏,安遠面色極其冷淡,帶著絲絲寒氣,直叫人心驚膽戰。

  顧氏感覺到兩道陰惻惻的目光朝自己看來,便扭頭望去,當她看到不遠處的安遠後,心不由的提到了嗓子眼上,連忙避開他的視線。

  她對安遠有一種莫名的懼意。

  沈守業朝底下掃看一圈,看著孟老夫人,道:「孟老夫人,聽說您老剛收了義女,不知可否引見一下?」

  孟老夫人站了起來,牽著顧氏走到宴席位中間的走道上,兩人齊齊行禮,「老婦攜義女顧禪參見皇上,參見皇後。」

  顧氏連忙道:「民婦顧禪給皇上和皇後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

  千歲千歲千千歲。」舉止大方得體,一看便不像是普通民婦。

  沈守業連忙擡手,「兩位快快請起。」

  「謝皇上。」

  孟老夫人牽緊了顧氏的手,看向沈守業,道:「皇上,顧禪身世可憐,這些年在外受苦,因為當年受不了喪夫之痛,她失憶多年。如今重回故裡,這才憶起往事。」

  孟老夫人無限感慨,心疼不已的看了顧氏一眼。

  人群中,全是欒城人頭有臉的高官貴族,不少人都認出了顧禪,「天啊,那不是安公侯府的大夫人嗎?當年,她喪夫後失懷胎失蹤,想不到十七年過去了,她又回到了欒城。」

  「你真是糊塗,她是安二夫人。」旁邊的人朝那人眨眨眼,那人看到皇帝身邊的安心後,這才回神,不敢再說話了。

  安老夫人突然人席位上站了起來,淚流滿面的衝到了顧氏面前。她上下打量著顧氏,滿目不敢置信,她握住顧氏的肩膀,淚眼婆娑的道:「小禪,真的是你嗎?」

  「老夫人。」顧氏輕喚一聲,眼淚已掉了下來。

  安老夫人嗔了她一眼,「怎麼叫老夫人呢,不是叫娘嗎?」她用力抱緊了顧氏,哭著道:「我苦命的兒媳啊,我們一家人找了你十八年,你這是在哪兒受苦啊?」

  顧氏心裡反感,但現在這情況,她還是不停的掉眼淚。

  昨晚,孟晨曦找了她和安寧,也跟她們說了安家可能的打算。

  顧氏本不願與安公侯府再有糾葛,但是,孟晨曦說了,如果他們誠意足,還是要回侯府。雖然他並未說出真正的原因,但顧氏也敏感的察覺事情不會是認親這麼簡單。

  沈守業瞧著,扭頭看向安心,「皇後,看來朕昨日的打趣成真了,你和晨曦媳婦還真是姐妹。這麼一來,安家又要多出一個世子妃了。」

  此話一出,下面寂靜無聲,所有的人都默契的看向安寧和孟晨曦。

  皇帝這話的意思是昨日才被賜婚的攝政王府世子妃,她是安公侯府的嫡孫女,也就是失蹤十八多年安二夫人之女。

  大夥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有人湊近安遠,一臉攀附,「侯爺,大喜啊。」

  安遠笑了笑,並不多言。

  他一點都喜不起來。

  一場賞花大會,最後成了安公侯府的認親大會,沈守業當下就再次提及安寧的郡主身份,眾人除了祝賀還是祝賀,根本就無心再賞花。

  夜幕降臨,皇宮禦花園卻燈火通明,熱鬧非凡。

  皇帝下旨,為了祝賀安公侯府尋回失散多年的親人,特意把原本下午就要散的賞花大會延時到晚上,下令排酒席,眾卿同樂。

  眾人看著主位上的帝後,心知,皇帝這是給皇後面子。

  當然,也因為安寧是孟晨曦的世子妃。

  酒席一直到亥時末才結束,孟晨曦扶著醉意微醺的安寧出宮。

  安公侯府的人緊跟其後,扶著安老夫人的安意看著前面頎長的背影挺拔如松,淺紫長袍,羊脂玉頭冠把孟晨曦身上的貴氣表達得淋漓盡緻。

  她看著安寧幾乎整個人都依在孟晨曦的身上,心中不禁醋意翻滾,雙目赤紅,恨不得上前把安寧撕成碎片。

  安老夫人偏過頭看著她,安撫她,「意兒,你別擔心,祖母會給你作主的。」

  「祖母,皇上都賜婚了,你……」

  「怎麼你不相信祖母?」安老夫人有些不悅,想起自己在宴會上對著顧氏上演認親苦情戲,她心裡就不爽,那種女人憑什麼讓她那麼做?

  最可惡的是讓她帶著安寧回侯府認祖歸宗,她居然說一切要聽安寧的意思。

  一個母親卻要事事聽從女兒的安排,這種女人幸虧沒有當成侯府的女主人。否則,她得氣吐皿。在安老夫人眼裡,顧氏就是一個沒用的人。

  如果顧氏不是那樣的態度,她也不用急急的跟著安寧出來。

  想想,她就一肚子的氣。

  現在她們母女的身份皇帝都知道了,又得提了郡主這事,他們若是不認她們回侯府認祖歸宗,倒是會讓欒城的上流圈裡的人笑話。

  「意兒自然是相信祖母的。」

  「快點跟上,可不能讓他們上馬車離開了。」安老夫人提醒,兩人加快腳步,急急的追了上去。奈何前面的孟晨曦和安寧似乎故意一般,她們就是追不上。

  安意心一急,喊道:「孟大哥,你等等意兒。」

  孟晨曦非但不停,反而走得更快。

  安意氣急,鬆開安老夫人的手,小跑追了上去,攔下他們,「孟大哥,剛才意兒在後面喊你呢,你怎麼越走越快啊?」

  安意的話,頓時惹得孟晨曦面色微微一沉,隨即冷著臉,道:「安意姑娘,我們好像沒有那麼熟吧?你一口一個孟大哥,一口一個意兒,我還真的是沒有聽明白。」

  「孟大哥,你?」安意被他這麼一說,紅著眼眶,快要哭了。

  安寧努力的睜眼看向安意,見人家泫然欲泣的可憐模樣,便調侃孟晨曦,「世子爺,對待姑娘家可要有點風度。人家這嬌滴滴的姑娘都要被你給弄哭了,你不知道什麼叫憐香惜玉嗎?」

  孟晨曦低頭,勾唇邪魅的笑了一下,「需要我用行動告訴你什麼叫憐香惜玉嗎?」說著,頭慢慢的低了下去。

  安寧立刻推開他,急道:「不用了,我明白了。」

  「真明白了?」孟晨曦忍不住的捉弄她。

  安寧點頭如蒜,「明白了。真的明白了。」

  「乖!」孟晨曦輕點了下她的鼻頭。

  安意被晾在一旁,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心上人和另外一個女子打情罵倩,她恨得咬緊後槽牙,深吸幾口氣才壓下怒火。

  「孟大哥,意兒找安寧姐有事。」

  「誰是你安寧姐?」這下,安寧不樂意了。

  ------題外話------

  弄了好半天,因字數多了上傳不了,隻能分上中下來傳,大家見諒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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