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後,慕苡晴一身百鳥朝鳳雲霞五色雲紋婚服,層層霞帔熨帖的穿在身上,高兇纖腰,曲線玲瓏。纓絡垂旒,百花襇裙,裙擺曳地足有千層,其上綉著隻隻華貴的鳳凰,那鳳凰輕抖開翅膀,好似將要振翅高飛,直上九霄,她靜坐在梳妝台前,望著鏡中的自己斂眸。
「小姐,你長得真好看!」小巧玲瓏的丫頭在一旁為她描眉畫眼「三皇子能娶到你這位美嬌娘可真有福氣」
「嗯……」慕苡晴沒應聲,依舊盯著銅鏡中自己,不知道是想什麼想得出神,以至於那丫鬟喚了她幾次都沒反應。
「小姐,小姐?」丫頭又喊了兩遍,才把慕苡晴從沉思裡拉回來。
「奴婢給您畫完眉了。」丫鬟指著慕苡晴的眉毛說:「現在該塗口脂了。」
「啊……怎麼了?」她這才擡頭看向丫鬟,卻對上丫鬟笑眯眯的臉。
「哦。」她愣愣的點了點頭,任由丫鬟拿過口脂塗抹在嘴唇上,然後再用水輕輕擦去。塗抹在嘴唇上,然後再用水輕輕擦去。
「好了。」丫鬟滿意地拍了拍手,轉而問慕苡晴,「小姐,您覺得如何?」
慕苡晴看著鏡中的自己,抿了抿唇瓣,緩緩說道:「很漂亮。」
聞言,丫鬟頓時喜滋滋的說:「那就好!奴婢還擔心小姐會不喜歡呢!」
「謝謝你。」她淺淺的彎了彎唇角,目光柔和。
「嘻嘻,能伺候小姐是奴婢的榮幸!」
慕苡晴低下頭,繼續盯著鏡子發獃。
沈姨娘拿起金鑲玉的梳子給慕苡晴梳頭眉眼間都是喜氣洋洋「一梳舉案齊眉,幸福安康;二梳生活無憂,平安喜樂;三梳白頭偕老,永不分離……」
丫鬟拿來鳳冠替她戴好。
吉時到,一隊迎親的轎子由遠而近,轎夫擡著八擡大轎,樂夫一路上吹吹打打,熱鬧非凡,直至轎子停穩之際,鞭炮聲驟響,鑼鼓喧天,一陣熱鬧過後,「請新娘上花轎——」隨即響起喜婆嘹亮的嗓音,慕苡晴被丫鬟攙扶著上了花轎,她被放入轎內蓋上用紅色鮫綃為蓋頭的蓋頭蓋上,轎簾落下,她便準備踏上了去往三皇子府的路上。
顧煜桉以鳳冠霞帔,紅妝十裡,八擡大轎,三媒六聘,以此昭告天下慕苡晴是明媒正娶的三皇妃,馬車從街頭排到街尾,井然有序就連滿城的樹上都系著無數條綿延不斷地紅綢帶,路旁皆是維持秩序的士兵,湧動的人群絡繹不絕,比肩繼踵,個個皆伸頭探腦去觀望。
顧煜桉穿著一身大紅直裰婚服,腰間紮條同色金絲蛛紋帶,黑髮束起以鑲碧鎏金冠固定著,修長的身體挺的筆直,整個人豐神俊朗中又透著與生俱來的高貴,他薄唇緊抿成線,神情冷峻。
他的身後跟隨著四名宮女太監,各個都端莊穩重,一舉一動透著名門望族的風範。
「哎呀,你快看,新郎官真帥啊!」路邊圍著的人群裡傳來陣陣驚呼聲。
「可不是嘛,三皇子真是儀錶堂堂,英俊瀟灑!」
「三皇子,快些吧!別誤了吉時。」身後傳來司儀略帶催促的話音,讓原本沉默的顧煜桉皺起劍眉。
顧煜桉翻身上了馬,雙腿夾住馬腹,調轉馬頭,揚鞭策馬而行。
「今天是三皇子納妃之喜,可見陛下是多麼重視,請了京城最負盛名的戲班子來唱大戲。」百姓們忍不住議論紛紛。
顧煜桉一身喜袍,騎著駿馬走在花轎前。
慕苡晴坐在馬車裡,掀簾望著熱鬧的街市,耳畔聽著喧鬧聲、鑼鼓聲、歡呼聲交織在一塊兒,心裡竟莫名升騰起悲涼之感勾起唇角苦澀一笑,收回目光。
「爺」顏芮看著站在人群中的顧贇清「咱們走吧。」
「最後再送送她」顧贇清看著掀開簾子一臉憂愁的慕苡晴內心一陣絞痛,他蹙眉用手抓緊心口。
「唉!」顏芮嘆息「爺,她已經嫁人了,嫁的還是您的親哥哥,您這般又何苦呢?」
「本王知道。」顧燁清收回落在遠處女子身上的視線,閉上眼睛,掩藏眼底的痛苦。
顏芮張了張嘴想勸慰,但最終什麼也沒說出來。
馬車漸漸駛離熱鬧的街市,消失在顧贇清視野裡。
顧贇清睜開眼,深吸一口氣平復著內心的波瀾壯闊,轉身往府邸方向走去。
另一輛馬車跟在他身側。
「王爺,您不打算送送慕姑娘嗎?」跟在身後的侍衛忍不住問,「畢竟,您心中有她。」
「本王做不到。」顧燁清沉聲回答
侍衛暗嘆一聲,隨即不再多言。
顧燁清的馬車越駛越遠,直至再看不到那抹熟悉的倩影和那頂喜轎。
顏芮輕嘆口氣道「王爺,您若真放不下她就去找她吧,屬下相信,您一定能夠讓慕姑娘回心轉意的。」
顧燁清搖了搖頭:「罷了,既然決定放棄,那本王就會徹徹底底忘掉她。」
顏芮看著落寞的顧贇清暗嘆一聲退至一旁。
「你先回去吧。」顧贇清吩咐侍衛驅車離開。。
「是。」侍衛領命,駕著馬車離開。
顧燁清站在原地,久久未動。
夕陽西斜,餘暉照在顧贇清臉上,鍍了層橘黃的暖色,卻仍掩蓋不了他的孤寂,他無助又落寞的望著消失的餃子無聲的嘆氣。
顏芮一時氣結「爺你當真以為說放下就能放下了嗎?」
顧贇清對顏芮的話置若罔聞,轉身往永安王府走去。
看著顧贇清離開,顏芮氣急敗壞地跺腳,隨後追了上去
「爺,你還真放下啦?」
「放下了」顧燁清斬釘截鐵,語氣篤定「她已嫁作人婦,我還留戀過去作甚?」
「爺!可是……」顏芮擋在顧贇清面前。
「顏芮,本王累了。」顧贇清推開顏芮,徑直進了府邸。
顏芮怔忡,半晌才喃喃道:「爺,您騙人,誰不知道你愛極了她,甚至願意付出一切,現在突然放手,哪有那麼容易?」
「那是本王的事情,與你何關。」顧燁清抽出手,冷漠的語氣令顏芮不禁打了個寒顫。
這樣的顧燁清,陌生的可怕!
「王爺……」顏芮還欲勸解,卻被顧贇清打斷。
「顏芮,記住,本王不需要你來教訓本王。」顧燁清厲聲警告,接著大步邁進書房,嘭的一聲甩上房門。
砰!
顏芮震驚地捂住嘴巴,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房門,半晌後回過神。
顧贇清變了,他已經不知道曾經的顧贇清哪裡去了。。
「爺」顏芮輕輕敲響房門,「您餓不餓,屬下去給您準備晚膳吧。」
「不必了。」顧燁清的聲音隔著房門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