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苡晴返回屋內,輕輕合上門扉,透過窗欞凝視著屋外的景象,決意要探明裴行簡究竟有何企圖。
以他的聰慧,必定早已洞悉自己瀾國人的身份。
他身為定北侯世子,即便再如何紈絝,也斷不至於與瀾國將軍府為敵。
倘若他想從她身上謀取什麼,憑藉他的地位和才智,此事理應輕而易舉,又何須如此大費周章,將她誘騙至此,還要冒著觸怒兩國的風險將她留下。
這著實令她費解,不知他究竟所圖為何?
裴行簡回到屋內,見她正坐在桌前,似乎在想些什麼,走上前輕咳一聲「怎麼在這兒發獃?是不是覺得府上無聊?」
慕苡晴回過神來,凝視著眼前的他,稍作思索,決定隱瞞內心的真實想法,以免引起他的警覺,沉聲道:「隻是有些疲倦了,想看看窗外的景緻,舒緩一下疲勞。」
如今,她已無法再以單純的目光看待裴行簡,他的城府深不可測,難以估量。
此後,她必須小心翼翼,謹慎行事。
雖說他是無意間救了自己,但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他絕不會僅僅是為了好玩而將她留下。
若是隻為圖一時之樂,他大可不必如此。
再看他,愈發覺得他的心思恐怕不止於此。畢竟,她已無法再承受被欺騙的痛苦。
聞言,裴行簡微微頷首,溫聲道「今日你先好好休息,明日我再帶你去騎馬,可好?」
擡手揉了揉她的腦袋,聲音溫柔。
慕苡晴的身體微微僵硬,有些抵觸他的撫摸,但又不能讓他察覺出異樣,隻能任由他摸著自己的頭。
微微頷首,垂下眼眸,將所有的思緒深埋心底,平靜地開口:「好,那你也去歇息吧,我有些累了,想稍作休憩。」
說著,她站起身來,朝著床榻走去,坐在床邊,若有所思。
她在思考如何才能讓裴行簡露出真面目。
倘若裴行簡的目的隻是為了利用她製造兩國紛爭,那他的如意算盤恐怕是打錯了。
她絕對不會做出傷害兩國百姓的事情,兩國上層之間的紛爭導緻百姓生活困苦、生靈塗炭,這樣的事情她決計做不出來。
裴行簡看著她陷入沉思的模樣,眼眸微動,淡淡地開口「好,那你先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轉身離開,關上房門,臉上的溫柔瞬間消失,一臉凝重。
他想不明白她為何突然變了模樣,是他哪裡做得不夠好嗎?
走到院中,長嘆一聲。
慕苡晴注意到他離開,她鬆了一口氣,走到床邊躺了下來,閉著眼睛,回想著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隻覺得身心俱疲。
她知道裴行簡隻是想利用自己為他所用,至於他究竟有什麼目的,她如今不得而知。
她不可能坐以待斃任憑他擺布,倘若他真對自己做出些什麼,她也一定會讓他付出代價。
但還沒等她細想,隻覺得眼前天旋地轉,一睜眼就對上他的臉,嚇得她整個人都清醒了幾分,不由得瞪大眼睛。
裴行簡注意到她的舉動,唇角微揚,俯身湊近她。
看著她一臉驚恐的模樣,眼底劃過一抹笑意。
一隻手撐著床沿,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低聲道「這麼害怕做什麼?」
慕苡晴意欲推開他,然此時她不可打草驚蛇,隻得聽憑他俯身湊近自己。
面色漲得赤紅,呼吸亦變得急促起來。
欲言又止,不知當言何語,須臾間僵立原地,偏過頭去不看他。
裴行簡察其反應,眼底閃過一絲異色,嘴角微揚,徐徐起身。
見她明顯鬆了口氣的模樣,不禁伸手輕捏她粉嫩的臉頰,戲言道「難道是我嚇到你了?可看你方才出神的樣子,我還以為你在想些什麼呢。」
眼底閃過一抹暗芒,看著她一臉窘迫的樣子,嘴角微揚「你好生歇息,有何事便吩咐丁伯,他自會照辦。」
站起身朝門口走去,忽地又想起什麼,止住腳步,看向她「對了,你身上的傷,記得讓丁伯給你尋個大夫看看。」
推開門走了出去,順手替她帶上了門。
慕苡晴聽著他漸行漸遠的腳步聲,輕撫自己紅腫的臉頰,心中氣惱不已。
暗忖這人怎地一有機會便對自己動手動腳,且下手不知輕重,尋思著下次定要讓他好看。
氣鼓鼓地坐了起來,望著他離去的方向,思來想去還是決定暫且按兵不動,打定主意要看他究竟意欲何為。
畢竟他若想利用自己,總得先千方百計地讓她乖乖受其擺布,方能安心利用,隻是不知他的耐心能有多久?
隻要熬過這段時日,待她傷勢恢復得差不多,或許便能更好地應對。
目光再次落於窗外,深思熟慮後,她決意以身涉險,引他入甕,畢竟唯有捏住他的把柄,方能有更多勝算贏下此局。
裴行簡離開後,站在院中,眼底劃過一抹暗芒,再過幾日了,想必慕苡晴應該恢復好了。
改明兒找個機會試探她一番,看看她到底在想些什麼,隻有將她吃得死死的才能乖乖聽話。
想到此處,心情愉悅了幾分,朝自己房間走去,他要好好思考一番如何才能試探她。
養了幾日的傷,慕苡晴感覺身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
這日一早,她穿戴整齊去院子裡散步,剛一出門便瞧見裴行簡正坐在亭子裡看書。
整理了一下衣服頭髮,以身入局自然避免不了美人計,畢竟她全身上下也就美人計興許能用的上,多少有些自嘲。
但她不確定他是否吃這一套,畢竟他流連花叢什麼樣的沒見過?
妖嬈線自然是走不得的,而且她也走不了。
深呼吸一下,唇角微揚,朝他走去,距離他三步之遙的時候停了下來,淺笑道「世子好興緻,這麼早就起來看書了?」
裴行簡聽見她的聲音,擡起頭,見她一襲白衣站在不遠處。
長發被一根銀色絲帶簡單束起,一縷青絲垂在兇前,眉眼如畫,唇紅齒白,氣質清雅絕俗,如同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眉頭微蹙,眼底劃過一抹暗芒,嘴角微揚,朝她招了招手「姑娘來的正好,我剛好有些問題想要請教姑娘,不知姑娘可否為我解答?」
慕苡晴將自己心思藏好,畢竟她是來以身入局的,不是真的來做書童的。
擡步向他走去,坐在他對面,莞爾一笑,點頭道「自然,隻要是我知道的,我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看著他臉上帶笑的模樣,不動聲色地打量著他。
他這張臉確實算得上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隻是這種人就像罌粟,看似無害實則危險至極。
她自然是不願與之為伍,又想到自己如今的境地,隻是一時間竟有些出神。
裴行簡注意到她在走神,故意提高音量,輕咳一聲,戲謔道「姑娘這是怎麼了?莫非是昨晚沒有休息好?」
見她回過神來,嘴角微揚,朝她湊近了幾分,挑眉看著她,低聲道「在下發現姑娘每次見到在下都會臉紅,莫非是......」
慕苡晴見他如此,隻覺頗為刺眼,遂向旁側移了移。
側過頭不再看他,竭力不去想他這面容對自身的吸引力,以免被他掌控,佯裝鎮定地輕咳一聲。
「世子莫要打趣,您生得如此俊逸,任何女子都會羞澀,小女子不過是平凡之人,豈能與您相較?」
垂眸掩蓋住眼底的情緒,她知曉在此種場合應說些何話,方可使裴行簡認為自己是一個情竇初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從而令其放鬆戒備。
餘光瞥見他似乎有些不信,眉頭微蹙,雙手捧起他的面龐,湊近在他唇上輕輕一吻。
再看他眼中瞬間閃過一絲驚愕,原本還擔憂自己的演技是否太差,此刻看來倒是她多慮了。
念及此處,嘴角微微上揚,輕點他的唇後移開他的臉「世子這是為何?竟是愣住了?」
裴行簡被她親了一下,整個人都愣住了,一時間竟有些回不過神來
回過神來,看著她笑得一臉得意,臉色微沉,忍住想要掐死她的衝動,努力壓制著怒火,強顏歡笑道「姑娘,你這是做什麼?」
壓低聲音湊近她耳邊,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莫非是覺得本世子長得英俊瀟灑,所以故意勾引本世子?」
慕苡晴聞聽他所言,臉色微變,覺察到自己的失態,壓下心底的不悅。
不動聲色地將自己藏匿起來,裝出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樣。
將手縮回,向後退了幾步,眼中滿是驚懼,聲音戰慄「世子言重了,小女子隻是情不自禁,還望世子饒恕」
垂下眼眸遮掩住眼底的情緒,此次算是賭對了,隻要她佯裝成一副情竇初開、不諳世事的模樣,無論他如何試探都無濟於事。
畢竟他對自己知之甚少,也就不會懷疑自己亦在試探他,擡眼望向他,眼中故意流露出幾分慌亂「世子?」
裴行簡見她這般模樣,心底的怒意消散了不少,眼底劃過一抹暗芒,擡手輕撫她的臉頰,故意壓低聲音道「無妨,本世子知道姑娘這是對本世子一見鍾情,本世子可以給你一個機會,隻要你能夠乖乖聽話,本世子自然會寵著你,你想要什麼本世子都可以滿足你,包括你想要離開裴府!」
嘴角微揚,笑意卻未達眼底,這個小丫頭倒是挺有意思,不僅僅是一個單純無知的小丫頭,恐怕更像是一隻小狐狸,不過無妨,他有自信可以拿捏住她。
慕苡晴凝視著他的反應,試圖看出破綻,心中暗忖,他當真是喜好流連花叢嗎?
目前還不能下定義,畢竟她並不能憑這點了解就揣度他是在外人面前佯裝成紈絝子弟的模樣,更不能判定是不是他給自己下套時的偽裝。
她不禁在心中暗自權衡,擡眸凝視著他,深知他不會對自己如何,即便再難以接受,也隻能無奈接受,畢竟自己對他尚有利用價值。
而她亦要試探一下他的底線,故而故意擺出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來噁心他。
緩緩地靠近他,卻又始終保持著一個曖昧的距離,一臉無辜地問道:「世子何出此言?」
擡眼看向他,眼中滿是疑惑,彷彿真的不曉得自己適才究竟做了何事,心底卻是冷笑一聲,臉上卻佯裝出一副懵懂無知的神情。
裴行簡見她這副模樣,臉色更沉了幾分,似乎已經猜到她接下來會說些什麼,壓下心底的怒火,冷冷地看著她「姑娘,你可知我是誰?」
壓低聲音湊近她耳邊,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莫非姑娘當真不知?」
看著她一臉無辜的模樣,手不自覺的攥緊,努力壓制著想掐死她的衝動。
看著她一臉緊張兮兮的模樣,眼底劃過一抹暗芒,好一個欲擒故縱,演的當真是讓人嘆為觀止。
慕苡晴與他的目光交匯,便知他定然猜到自己這是在試探他,自然也不可能真的將她如何。
隻是想瞧瞧他究竟能夠忍耐到何種程度,輕笑一聲「世子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您還能是誰?不就是定北侯府的嫡長子裴行簡嗎?」
她的嗓音清脆悅耳,眉眼間流露出的儘是天真無邪。
彼此間保持的曖昧距離極近,呼吸間的溫熱氣息若有似無地吹拂在他的耳畔,連裴行簡也不禁有些失神。
趁著他失神的片刻,迅速拉開了兩人的距離,故意出聲引起他的注意「世子?你這是怎麼了?」
裴行簡聽見她的聲音,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剛剛竟然被她給迷住了,心裡有些複雜,斂下眼眸掩去眼底情緒,再擡眸時已然恢復如初。
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看著她,面無表情「沒什麼,隻是沒想到姑娘你如此大膽,竟敢輕薄本世子,要知道這後果可不是你一個小小女子能承受得起的」
眼底劃過一抹暗芒,似乎想到什麼,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也許換作以往慕苡晴興許被唬到,可經歷了那些不堪的經歷後,她的心性也悄然發生改變。
意識到他這是在試探自己,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裝作一副十分害怕的模樣,顫抖著身體顫顫巍巍地擡起頭看向他。
眼眶微紅,薄唇輕抿,擡眸間盡顯楚楚可憐,委屈模樣,聲音微顫「世子,您可別嚇唬小女,小女真的隻是情難自禁,並沒有輕薄世子之意」
伸手抓著他的衣袖,晃了晃他的衣袖,故作委屈「世子,您就原諒小女吧,好不好?」
裴行簡聽見她這番話,心裡有些複雜,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再擡眸時已然恢復如初。
「行了,你不必如此,適才不過是與你開個玩笑罷了,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此事本世子不會怪罪於你。」
見她依舊一臉委屈的模樣,故意湊近她,伸手捏了捏她肉肉的臉頰「姑娘以後可別再做這般孟浪之舉了,莫要再行輕薄之事。」
似乎擔心她多想,又補了一句「姑娘當真隻是情難自禁?」
眼底劃過一抹暗芒,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他倒要看看她還想玩什麼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