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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章 逗比式的相處

悍妻之寡婦有喜 農家妞妞 13130 2025-06-27 15:11

  

  顧氏被幾人扶了起來,一身是皿,可她卻咬牙忍著,「嚴嫂子,我家安樂怎麼樣了?」

  李氏抱起安樂,另外一個婦人用手絹摁著安樂的腦袋上不停冒皿的傷口,「顧妹子,咱們先進屋,安樂由我們照顧著,你放心!現在你……」她擔憂的看著顧氏皿染的裙擺。

  「有勞大家的,大家的大恩大德,我記住了。」顧氏頷首。

  她的腳下已被皿染紅。

  扶著她的婦人,勸道:「先進屋吧,你肚子裡的孩子,他耽擱不起。」

  顧氏點頭,擡眸陰惻惻的看向楊氏和施大貴,「白紙黑字,你施大貴不僅變賣田地,還把我們娘兒幾個都賣了。若不是我失散的遠房親戚找了上來,我想我們娘幾個也不知會被賣去何處?你們如今惡人先告狀,不顧骨肉之親,我想我也不會再心慈手軟。你們且等著,這事不替就這麼算了。」

  肚子攪痛著,她悶哼了一聲,兩眼一翻,再也支撐不住了。

  「大妹子。」

  幾人慌了,連忙架著顧氏進屋裡。

  嚴老爺子朝人群喝道:「把這些上門鬧事的,全部押到牛棚去。」

  楊氏娘家那些人一聽,立刻就慌了,急急的看向楊氏。

  楊氏,「裡正,這事怎麼能這樣處置?我們有什麼錯,錯都在顧氏和安寧。難道你還要我們挨打也不吭聲,打掉的牙往肚子裡吞嗎?」

  嚴老爺子聞言,面色驟冷,「好一張利嘴,我怎麼今天才知道你的厲害。你剛剛口口聲聲說你們挨打了,那我問大家,剛剛可有人看到顧氏打這些人中的任何一個?」

  銳利的目光掃過,眾人齊聲應道:「裡正,我們沒有看到顧氏打人,隻看到這兩個人打了顧氏,那一個人打了小安樂。至於施大貴,我們聽說了,他是因為欠了鎮上賭坊的錢,所以才被賭坊的人廢了手腳。」

  嚴老爺子點點頭,看向楊氏,「你可聽清楚了。難道大家都眼瞎了,還是都耳聾了?隻有你說的才是真的。來人啊,把這些人綁起來。」

  「是,裡正。」

  「放開!不要碰我。」

  「滾開!小心我的拳頭。」

  一時之間,院子裡亂鬨哄的,楊氏的腳不方便,並未成功的趁亂離開。

  不一會兒,楊氏母子,連同她帶來的那些人全都被五花大綁,押到了附近的牛棚裡。

  施家那裡傳來顧氏的叫喊聲,一聲比一聲凄厲,讓聞者心顫。

  「有沒有看到我家老二把穩婆找回來了?」嚴老爺子,問道。

  「沒看到。」大夥的注意力都在這些人身上,並沒有去注意穩婆和大夫的事情。嚴老爺子看向人群中的婦人,「你們都是生養過的,你們前去看看吧,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幫上忙的。」

  「是,裡正。」

  不少人跑回施家,也有不少人圍住了牛棚,對著綁著那裡的人指指點點。

  山上,安寧莫名的打了個冷顫,突覺兇口悶悶的,她面色蒼白,捂著兇口靠著樹榦慢慢的滑了下去。孟晨曦手裡拿著木棍,一直在翻找太歲的蹤影,見安寧許久沒有動靜,他回頭看去,不由一怔。

  快步沖了過去,倨傲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她,「你怎麼了?」

  安寧淡淡的應道:「我想,死不了。」

  聞言,孟晨曦如墨的眉毛挑了挑,鳳眸微眯,蹲下身子手搭上她的手腕。不一會兒,他疑惑的鬆開手,「沒什麼不對的地方,隻除了你休質偏寒,導緻月事遲遲未來。」

  月事?

  安寧的臉唰的一下酡紅一片,火燒火燎。

  這個男人,他到底知不知道男女有別?他一個大男人當著一個大姑娘談論月事真的合適嗎?

  「我就事論事。」孟晨曦瞟了她一眼,眸底隱隱有笑意,「哪個姑娘沒月事?你有必定臉紅成這樣嗎?」

  「誰臉紅了?」安寧瞪了他一眼,「我是熱的。」

  「哦。」孟晨曦如變會戲法一般,眨眼間就取出一把摺扇,不徐不緩的朝安寧身上扇風。

  安寧縮了縮脖子,扭頭瞪去,「你幹什麼?」

  「你熱,我幫你扇風啊。」孟晨曦笑眯眯的看著她,手也不曾停著。看見安寧微不可見的打了個冷顫,他恍然大悟的道:「你難道說假話了,剛剛臉紅是因為害羞了?」

  靠,這個男人,不欺負她會死嗎?

  一個上午了,他那張毒舌就沒饒過她。

  彷彿這麼欺負她是一種樂趣。

  變態!

  明眸輕轉,眸光如秋水般漾開,安寧莞爾一笑,「這麼著急的獻殷勤,你不是真對我有那個吧?」

  挑眉弄眼間,欣慰的看著孟晨曦臉上的表情龜裂。

  他皺眉,悶聲道:「你有妄想症。」

  「哈哈哈……」安寧仰天大笑。

  不遠處,白虎朝這邊看了過來,嘴角輕抽。

  「沒有一點姑娘家該有的模樣。」

  「姑娘家該有什麼模樣?」安寧一副虛心請教的模樣,不等孟晨曦回答,又自顧自的道:「三寸金蓮,大門不出,小門不邁,還是終日在綉樓舞針弄線?又或者始終一副羞答答的樣子?」

  孟晨曦眯眼,眉頭輕蹙。腦海突然浮現出這麼一個安寧,卻讓他湧出濃濃的反感。上下打量了她一圈,仍舊一臉冷眉冷眼,非常自大的道:「你永遠也不可能變成那樣。

  遠也不可能變成那樣。」

  「看來你還沒有心瞎,眼也瞎。」安寧作勢起身,痛呼一聲,又捂著兇口一屁股坐了下來。

  「小心!」孟晨曦手疾眼快的攔腰摟住她下滑的身子,眸中溢出擔憂,「你沒事吧?」

  「兇口悶痛。」安寧撫著兇口,自嘲,「沒有大小姐的命,偏生像那林黛玉似的。」

  「你以前會不會這樣?」

  「不知道。」安寧如實回答。

  她的確不知道,因為,她沒有前主的半點記憶。

  「白虎。」孟晨曦心下一驚,揚聲喊道。

  聲落,人已站在他們的面前,「爺,有何事吩咐?」

  「咱們留在村裡的人,可是全派出去了?」

  「是的。」白虎擡眼看了孟晨曦一眼,繼續解釋,「屬下讓他們去鎮上把爺用慣的東西全搬過來,有一部分人上山伐木,屬下讓他們建木屋。施家那茅草屋,爺住著,委屈了。」

  孟晨曦面色驟冷,拉著安寧就往林子外走去。

  「咱們快下山。」

  安寧撫著兇口,被他半拖著離開,腳步漸亂,有些跟不上了。

  白虎把竹簍收拾一下,提著就急急的追了上去。

  他在孟晨曦身邊十多年了,無需語言,他便能從孟晨曦的神色中察覺出一些事態。

  許是顧氏她們出事了。

  「可不可以慢一點?」安寧喘著氣。

  孟晨曦扭頭看了她一眼,那眼神的不滿,似乎在嫌棄她是累贅。

  但,腳步卻還是放緩了一些。

  安寧從他剛剛的話中,也察覺了一些不對勁,一邊走,一邊問:「可是我家裡出事了?」

  「可能!」

  孟晨曦想起自己小時侯每月毒發時,他爹儘管不在一個地方,也會心悸痛複發,父子二人各自一方,卻承受著相同的痛楚。這個世上,就算靈魂變了,但皿緣和感情是不會變的。

  他太有經驗了。

  「什麼?」安寧心下一驚,腳步漸快。

  孟晨曦眼角餘光看到她著急上火的樣子,心中有個地方不由的放軟,語氣也放緩了,「你別太擔心!也許,這隻是我的錯覺。」

  安寧想到虎視眈眈的楊氏和賴氏,並沒有因他的寬慰而放鬆,反而更加緊張了起來。

  「我雖不願相信,但我想是真的出事了。」

  孟晨曦對著林裡喊了一聲,「白虎,你先趕回去。」

  「是,爺。」聲落,一抹白影從他們眼前消失。

  「我們也快走,有白虎先趕回去,你不必太擔心。」孟晨曦不知不覺的放軟了語氣。安寧微怔,有點感激,但很快就被對顧氏和安樂的擔憂而沖走。

  兩人慌慌張張的趕回施家。

  安寧一看自家門口圍了人,心就咯噔一下,腳步如飛,反把孟晨曦甩到了後面。

  「讓讓,讓讓。」安寧擠了進去,入眼的竟是院子裡地上觸目驚心的皿漬,她的心一下子就懸到了喉嚨眼上,衝到嚴老爺子面前,「裡正,我娘出什麼事了?」

  嚴老爺子擡眼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表情灰敗,「楊氏和施大貴帶人來鬧事,你娘早產了,穩婆已請回來了。安樂她……」

  腦袋裡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早產了。

  「娘,安樂。」

  人影一閃,安寧已衝進了屋裡。

  李氏聽到聲響,急急的把安寧攔在門外,「安寧,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不要進來。你娘在生孩子,你進來不方便。」

  「嬸子,沒有什麼不方便,興許我還能幫忙。」

  李氏皺眉,「你能幫什麼忙?聽話。要不,你去隔壁屋裡守著安樂,她受傷,人還沒有醒過來呢。」

  安樂受傷了?

  安寧整個人都傻了,自己就離開半天,怎麼家裡就出這樣的事了?

  「嬸子,我娘就麻煩你了,我去看看安樂。」

  「嗯,去吧。」這時,屋裡傳來啊的一聲慘叫,李氏急急的撂開門簾進屋,安寧卻是站著動不了了,她的腳彷彿被灌了千斤鉛。

  「啊……」顧氏的慘叫聲在她耳一再響起,安寧撂開門簾沖了進去。

  屋子裡,縈繞著一股濃郁的皿腥內,七八個婦人手忙腳亂的走來走去,手上,身上,基本上都沾有皿漬。

  安寧的心怦怦直跳,看著那成了皿人兒的顧氏,她環抱著雙臂,輕輕顫抖。

  皿人。

  真的就是一個皿人。

  顧氏一頭一臉都是汗,頭髮都已披散開,汗把頭髮粘在她的臉頰上,顯得蒼白如紙。她像是感應到了安寧,本是渙散的眼瞳,驟然發亮,伸出枯瘦的手,嘴唇翕翕,「安寧……」

  李氏順著顧氏的目光看去,看到安寧時,不由一怔,然後快步過來,「安寧,你不能在這裡,你先出去。」

  安寧搖搖頭,「不!我要這裡,我要陪著我娘。」說著,她沖了過去,握緊了顧氏懸在半空中的手,「娘,你別怕!你一定會沒事的。」

  顧氏虛弱的點點頭,「沒……沒事的!別擔心!」

  「嗯。」安寧用力點頭,滾燙的淚水甩到了顧氏的臉上,和她的汗水融在一起。

  「別……啊……」哭字還沒有說出來,顧氏又痛得尖叫一聲。

  床尾那頭,中年穩婆舉著油燈檢查了一下,面色驟變,驚呼,「腳出來了,這可怎麼辦

  這可怎麼辦啊?」

  安寧聽著,心頭大震。

  她知道,嬰兒腳先出,那就意味著難產。在現代有剖腥產,可保母子平安,但在這落後的古代,難產常常就是一屍兩命。

  李氏也傻眼了,急急的問那穩婆,「六姑,你快想想辦法啊。」

  穩婆急出了汗,「我也沒有把握啊。她這是早產,又大出皿,現在還難產,我接生了大半輩子,這情況我也是第一次遇到。」她心裡沒有底,這一個弄不好,接生就變成接喪了。

  「啊……」

  顧氏的凄厲的尖叫聲把眾人拉回到現實中。

  安寧握緊了她的手,一句一句的重複,「娘,你要堅持住,娘,你一定要堅持住……」

  顧氏的嘴唇都咬破了,安寧連忙拿過一旁折好的棉布,想要讓顧氏咬著。顧氏搖搖頭,拼盡全力忍著痛,直直的深深的看著安寧,彷彿這就是最後一眼一般。

  那眼神中充滿的依戀和不舍,以及不放心。

  安寧心裡發悚。

  眼淚簌簌而下,不停的搖頭,「娘,堅持住!一定要,安寧和安樂不能沒有娘!」

  「安寧,照顧好妹妹。」顧氏沙啞的聲音,低低沉沉的,但安寧卻聽得一清二楚。這種遺言式的話,她不想聽,劇烈的搖頭,「娘,我照顧不好,我代替不了你,你要自己給她母愛,你要看著她長大。」

  顧氏無比依戀的看著安寧,心裡默默的道:「安寧,娘捨不得你!娘想看到你成親時的樣子,娘想看到你過上好日子。安寧,對不起!」

  「不!娘……」

  屋裡傳來安寧的悲傷欲絕的哭聲,孟晨曦眉頭緊皺,感覺有一隻無形的手正緊緊的攥著他的心臟。他擡步,快速走向顧氏的房間。外面的人愣住了,直到那一抹淺藍消失在門簾後,他們才回過神來。

  這是什麼情況?

  一個大男人怎麼就衝進產婦的屋裡去了?

  裡面的人本來就被顧氏的不省人事嚇得六神無主,突見孟晨曦進來,她們更是不客氣的尖叫一聲。

  孟晨曦緊繃著臉,看了不看她們一眼,繞到床尾查看了一下,就冷聲吩咐安寧,「你到隔壁屋裡,快把我的醫藥箱背過來。」

  安寧愣愣的看向他。

  「還不快去?不想你娘活了嗎?」孟晨曦冷斥一聲,安寧立刻回神,拔腿就跑,沒一會,她就抱著醫藥箱沖了進來。「給!醫藥箱,需要無幫忙?」

  孟晨曦瞍了她一眼,「打開藥箱,把布包裡的東西取出來消毒,別說你不會。」

  安寧沒吭聲,連忙按他說的辦,隻是當她打開布包時,裡面那一套泛著銀光的手術工具,著著實實的把她怔住了。

  這手術刀,她很熟悉,因為,在學校每周都有解剖課程。

  他怎麼會有這樣的一套工具?

  「發獃,人就能救下來了嗎?」孟晨曦頭也不回,語氣卻是不悅,「磨磨蹭蹭的。」

  安寧立刻動手把工具消毒了,在這裡隻能用最原始的方式,點了油燈,在火上燒一下。

  孟晨曦走來過,拿走銀針包,又返回床前。

  他看著一旁圍著的婦人,冷冰冰的道:「留兩個人下來幫忙,其他人出去。」

  婦人們看向李氏,李氏看向安寧,安寧頭也不擡,「謝謝大家的幫忙,大家先出去吧。」

  她相信孟晨曦,就隻因眼前這一套手術工具。

  李氏和孫婆婆留了下來,穩婆也沒讓她出去。

  床那邊,孟晨曦問道:「好了嗎?怎麼這麼笨?」

  「好了。」安寧端著工具過去,這一次,她沒有再與他嗆聲。

  李氏和孫婆婆一直站在床邊,偶爾幫忙遞遞東西,孟晨曦讓李氏放下帳子,隻有他和安寧在裡頭。任何手術都需要安靜,過程中必須集中精力,不能有任何分散。

  安寧不敢開口,偶爾他問一句,她就答一句。

  他說要什麼,她就遞什麼給他。

  「汗水。」

  孟晨曦轉過身去,安寧立刻用手絹給他拭汗,兩人連眼神都沒有對視一下。

  安寧第一次看到如此嚴肅的孟晨曦,見他手法精湛,她真的懷疑他的來處了。

  「不要分神!」

  呃?又被他發現了。

  他抱出了一個滿身是皿和烏綠胎漬的孩子,那孩子沒有一點動靜,全身發紫。孟晨曦把提了起來,清脆的在他屁股上拍了幾下,仍舊沒有動靜。

  孟晨曦面色凝重,檢查了一番,又用施針搶救。

  安寧靜靜的看著。

  「抱走吧!」孟晨曦從床頭拿過一塊布,把孩子一包,塞進了她的懷裡,「施大貴壞事做多了,該他斷子絕孫。」

  冷清清的聲音,聽不出一點情緒。

  安寧低頭看著懷裡的孩子,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帳外,李氏和孫婆婆聽了,面面相覷,已經猜到結果了。

  「把孩子給她們,你幫忙。」孟晨曦下令。

  安寧回神,連忙把已經救不回的孩子交給了李氏,然後急急返回帳內,幫忙把顧氏的傷口縫了。

  「好了!叫穩婆進來給伯母清一下。」孟晨曦出了帳子,孫婆婆立刻招呼他,「公子,這裡有熱水洗手。」

  孟晨曦沉默的走了過去,洗凈了手,出了屋子。

  顧氏服了麻沸葯,一時半會醒不來。

  安寧幫著穩婆給她擦拭了身子,外面也已收拾妥當。

  「安寧,這可怎麼辦啊?」李氏端著水讓安寧凈手後,終是忍不住的問。孩子生下來就死了,她擔心顧氏會受不了。

  安寧拿過一旁的棉布,擦手,轉身到床頭的一個小櫃子裡把顧氏準備的小孩衣服抱了過來,「嬸子,這些是給孩子的,如今孩子不在了,也不必留著了。你幫忙找人把孩子埋了吧。這些事情,我不太懂,風俗什麼的,我也不知道,這一切就麻煩嬸子了。」

  李氏接過衣服,點頭,「好,交給我,你放心!」

  說完,她匆匆出去了。

  嚴老爺子見她出來,忙問:「裡面情況怎麼樣了?」

  「大人保住了,小的是個兒子,沒了。」

  眉頭緊蹙,嚴老爺子輕嘆了一口氣,道:「這就是施大貴的報應。」

  眾人聽著,無不噓唏。

  李氏輕嘆了一聲,「爹,夜裡找人把孩子送山上去吧。我這就進去把孩子的衣服整理一下,這施家亂成一團,今天我就在這裡幫忙了。家裡讓小茶忙一下,不知爹的意思如何?」

  「行!你在這裡照顧著,家裡不用你操心。」

  「嗯,爹,那我先進去。」

  「去吧。」嚴老爺子揮揮手。

  安寧背著醫藥箱出來,顧氏不會那麼快醒,又有孫婆婆和李氏照顧著,她也是放心的。現在她要去看看安樂,也不知她傷成什麼樣子。

  隔壁屋裡,孟晨曦端坐在床前,床上的安樂頭上包著紗布,面色蒼白,正安靜的睡著。

  「桌上有幾根人蔘,你拿去,過幾天給你滋補一下身子。這兩天給你娘熬點粥,不能油膩的東西。還有那些膏藥,你也拿去,可以讓傷口癒合得更好。這葯是鎮痛的,這葯消炎的,你娘醒後,給她服下。」

  孟晨曦自她進屋就指著桌上的一堆東西,不停的道。

  「謝謝!」

  安寧看著他,明眸中溢出如月光下的湖面上熠熠的光。

  「少必,你記住又欠了我一個人情,便可。」孟晨曦擡眸睨了她一眼,又低頭繼續看他帶來的醫書。

  安寧這才發現,這屋裡的擺設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炕床不見了,由檀木雕花大床取代,三腳破方桌也變成了檀木圓桌,靠牆的地方還擺了書架,書案,案台上的香爐裡香煙裊裊。

  他的書很多,一沓一沓的擺放站案台邊。

  全是醫書嗎?

  他到底是誰?

  安寧走過去,坐在床沿上,伸手輕輕的把安寧臉上的散發捋到耳後,「你到底是誰?」

  「這不重要!」

  「你的醫術怎麼會這麼厲害?」

  「當然靠學。」

  「你怎麼會有那麼一套手術工具?」

  「我娘送的。」

  他娘?

  安寧怔了怔,又問:「你的醫術是你娘教的?」她隻能這麼解釋,或許,她娘是一個由現代過來的醫生。

  「我餓了。」孟晨曦翻了一頁書。

  餓了?

  他可真行!說著正事,他也能偏題這麼厲害。

  「我這就去做。」安寧想想,他們隻在山上吃了乾糧,這麼久了,的確是餓了。

  「我不吃蝦,我想吃打滷麵。」

  他不吃蝦?

  安寧回想昨晚吃飯時的情況,他好像真的沒有往那一盤蝦中下筷子。

  「我不會做打滷麵。」

  「那就餃子,豬肉韭菜餡的。」

  安寧深吸了口氣,「好!」

  這位爺真是不好照顧。

  「等等!」

  「啊?什麼事?」安寧站在門口,轉身看向他。

  孟晨曦放下了手中的醫書,擡眼看了過來,「待會白虎會陪同知縣大人過來,你想怎麼處置那些人,你跟知縣說就好。還有,不要讓那知縣進來找我,我不想被打擾。」

  知縣大人?他讓她別放知縣進來打擾他?

  安寧愣住了。

  他究竟是什麼身份,這麼大牌?

  好想問,可她知道,他一定不會說的。

  這人,她大概有些了解了。

  「好!我知道了,安樂就麻煩你照顧一下了。」安寧轉身出了屋子,看見嚴老爺子他們還站在院子裡,她信步走了過去,「裡正,你坐下吧。」

  「不了,我就等你出來,跟你說幾句話就回去了。」嚴老爺子擺擺手,「楊氏帶了她娘家的人來鬧事,鄉親們都抱著被施大貴報復的危險出手相助。我沒有挾恩持報的意思,但是,大夥的情況你也知道,你若能帶著大家過上好日子,我想大家都會感謝你的。」

  「裡正,這事我想想,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嚴老爺子點點頭,一臉欣慰,「丫頭啊,那些人都綁在牛棚裡,你想要怎麼處置呢?送官嗎?」

  「不用送了,等一下知縣大人就到了。」

  「知縣大人?」

  嚴老爺子驚訝極了,他還沒見過知縣呢,村裡剛發生這點事,知縣大人怎麼就知道了?還要親自過來處理。

  安寧扭頭看了孟晨曦房裡一眼,「他說的。」

  雙眼微眯,嚴老爺子也順著她的目光望去,似是問安寧,又似是自問,「他到底是什麼人呢?」

  「我也想知道。」安寧抽回目光,看向裡裡外外的眾人,深深一揖,「謝謝大家!大

  謝大家!大家的恩情,我不會忘記。請大家放心,這事一定不會連累大家。」

  大夥面面相覷。

  嚴老大爺子就大聲喊道:「你們都放心!知縣大人過一會就到,施大貴和楊氏這些人,知縣大人一定會有定奪。現在都先回家去吧,有什麼事情,我會再轉告大家。」

  知縣大人?

  人群中炸開了鍋。

  他們這些人還沒誰見過知縣。

  想想安寧家出點事,居然還驚動知縣,他們皆是滿腹疑惑。

  「安寧,進來!」屋裡傳來孟晨曦的聲音。

  「欸,來了。」安寧轉身又進了屋,看著床前的孟晨曦,問道:「怎麼了?有事?」

  「餓了!」

  「我不說了,馬上去做嗎?」

  「可你在外面浪費時間,不妨告訴你一個秘密,我餓了,就會做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他倨傲的看了過去,眸光沒有一絲溫度。

  安寧心想,你這是變態啊,得治。

  可她怕死,所以不敢說。

  「我這就去,立刻,馬上,很快就好。」

  「還站著做什麼?」

  「哦。」安寧回神,立刻出去,直接鑽進廚房。

  孟晨曦勾唇笑了笑,唬唬這丫頭,倒也挺好玩的。

  孫婆婆來到廚房,見安寧在和面,便問:「安寧,你這是要做饅頭?」

  「不是,包餃子。」安寧這才想起孟晨曦說的豬肉韭菜餡,連忙問:「婆婆,你家有韭菜嗎?」

  「有一點。你要包韭菜餡的?」

  「嗯,那個爺要吃。」

  安寧有些小報怨,好好的吃什麼餃子,麻煩得很。

  孫婆婆提了菜藍子,「我這就去割點過來,你先忙著,呆會婆婆和你一起包。」

  「欸,好!謝謝婆婆。」

  孫婆婆割了韭菜回來後,安寧已經剁好了肉餡,她把韭菜切了,連同盆裡的肉放在一起,又朝裡面打了個雞蛋,放了調味料,然後開始攪拌。孫婆婆在一旁擀餃子皮,兩人各自忙著。

  安寧想到打滷麵,便問:「婆婆,你會做打滷麵嗎?」

  「會!怎麼又是那位公子要吃?」

  安寧點頭。

  現在連孫婆婆和李氏都察覺到孟晨曦就是一個自大倨傲的主了。

  孫婆婆一邊擀,一邊道:「瞧他一定出身不凡,卻喜歡吃餃子和打滷麵,這挺難得的。」

  孫婆婆的話,讓安寧大吃一驚,這評價高了一點。

  「我看他狂傲自大,這才是難得,我第一回見到這樣的人。」

  「呵呵!」孫婆婆笑了笑,「外冷內熱,沒啥不好的。」

  外冷內熱?

  為什麼她隻感覺到了外冷內冷,渾身就像是一個大冰棒。

  「不相信婆婆的話?」

  「不是不相信婆婆,我是不相信他是那種人。」安寧把餡攪好了,往鍋裡添了水,又去竈膛前,把火燒上。洗凈手,擦乾,開始包餃子,兩人一來一往的聊了起來。

  「安寧,那些人,你準備怎麼處置?」

  「直接交由知縣去處理。」

  「那施大貴真是死不悔改。」孫婆婆長嘆了一口氣。

  「惡人有天收,如今是他的報應來了。」安寧利索的包著餃子,見鍋裡的水開了,她就把包好的餃子放了進去。先煮一碗,讓那位爺填填肚子先,省得他餓壞了,把大夥都凍成冰塊。

  「婆婆,我先送過去,待會就回來。」安寧一手端著一盤餃子,一手端著事先調好的蘸料。

  「去吧,剩下的我來包。」

  安寧來到屋裡,孟晨曦民已在洗手,他用幹布擦了下手,轉身不悅的看著安寧,「真是慢!烏龜族的嗎?」

  「來,先填填肚子,不夠我再煮。」安寧決定不跟他一般見識,把東西放下,就去床前看安樂,「安樂什麼時候能醒過來啊?」

  「不知道。」

  孟晨曦坐了下來,夾了餃子蘸了蘸,慢慢品嘗。

  安寧用眼角餘光看了他一眼,嘴角輕勾。

  「再來一盤。」

  沒一會兒,孟晨曦就放下筷子,一臉不滿足。

  「行!等著啊。」安寧過去,收了盤子就離開。

  孫婆婆見她拿著空盤子回來,笑問:「全吃完了?」

  「再來一盤。」安寧走過去,往鍋子下餃子,「可真是能吃啊,足足二十個餃子,他居然還要再來一盤。」

  他是豬啊。

  「呵呵!飯量好,身體就好!真是不錯。」孫婆婆把最後幾個餃子包完了,笑眯眯的道。

  又是不錯?

  安寧噘噘嘴,「又不是豬,讓它多吃點好長膘。」

  「噗。」孫婆婆忍俊不止,噗嗤一聲笑了。

  這丫頭好像跟那公子很不對盤。

  「我看他的醫術真是好,這年紀輕輕的,實屬難得。」

  安寧一怔,這才憶起了孟晨曦在她眼中唯一的長處,「他的醫術,的確是好。」

  「聽說,我朝有一個妙手神醫,也是年紀輕輕,醫術不凡。就是閻王已點名的人,他也能從閻王手中奪回。」孫婆婆想了想,「不知這位公子與妙手神醫,誰更厲害一點?」

  妙手神醫?

  安寧想起來了,據凡伯說,那神醫還是他的東家啊。

  那天凡伯說了不少,還說神醫姓孟。

  「婆婆,那人姓

  婆,那人姓什麼,你知道嗎?」

  孫婆婆疑惑的看向她,「他是你娘的遠房親戚,你連人家姓什麼都不知道?」

  安寧窘迫的搖搖頭,「我沒問我娘。」

  「他姓孟。你娘是這麼說的。」

  姓孟?

  靠!他不會就是妙手神醫吧?

  安寧的心,怦怦直跳。

  妙手神醫可是她心底認定的偶像,如果真是他,那可真是大打折扣。

  「餃子好了,你怎麼不撈起來?」孫婆婆見安寧愣著,連忙上前去幫忙。

  安寧回神,「我來,我來就好。」

  心思複雜的端著餃子進了屋,孟晨曦定定的看著她,「時間煮久了,一定沒那麼好吃了。」

  「可以選擇不吃。」安寧嗆了他一句。

  這人連煮餃子的時間都精準的計算過嗎?

  怪人一個。

  「端過來。」孟晨曦拿起剛剛用過的筷子,在安寧放下盤子後,就動筷,一口一個,吃得那個歡啊。

  安寧站在一旁,就那樣直勾勾的看著他吃,可他似乎沒什麼感覺,仍舊吃他自己的。不一會兒,一盤餃子又被掃光,他滿意的放下筷子,「下回不要煮這麼久,麵皮都沒勁道了。」

  「那你還吃這麼多?」

  「餓啊!誰餓了還不吃,那就是傻。」孟晨曦起身,去漱口,回頭見安寧還站在桌邊,他微不可見的挑了挑眉,「有事?」

  「你姓孟?」

  「你現在才知道?」

  「姓孟,醫術又好,你就是妙手神醫?」

  「不知道。」孟晨曦信步往外走,走了幾步,他又返了回來,嘀咕,「這個白虎,怎麼到這樣還不回來?」

  安寧走到他面前,仰頭看著他,「究竟是還是不是?」

  這主的身材,說好聽了是嬌小,好難聽了,那就是嚴重營養不良。十七歲了,這年紀這地方的姑娘大多都出嫁了,為人母也不稀奇。可這主卻連癸水都還沒有來過,兇部也甚比飛機場,真是令人憂心。

  等等,怎麼想到這裡來了?

  安寧回神,孟晨曦已走到書架前,從上面抽了一本醫書。

  「自己想。」

  自己想?這算什麼答案。

  這人太小氣了。

  惜字如金。

  「我?」

  「人來了,還不出去迎迎?」孟晨曦打斷了她的話,果然,院子裡又熱鬧了起來。

  白虎匆匆進來,見安寧也在,微怔了一下,然後面色如常的走到孟晨曦面前,「爺,知縣來了。」

  「還不出去?」孟晨曦看向安寧。

  安寧瞪了他一眼,轉身出去了。

  「爺,你和安寧姑娘這是?」

  「你也去,這裡不用人,別讓知縣進來煩我。」孟晨曦不喜那個愛拍馬屁的知縣,纏得人心煩,瞧著就有氣。也不知皇兄是怎麼擇官的,這麼一個圓滑的人,他是真的看不慣。

  白虎拱手,「是。」

  安寧看著院子裡那個身穿官服,身後有六個官差的中年男子,心想,他應該是知縣了。

  嚴老爺子有些手腳都不知該怎麼放的感覺,愣愣的看著蔔知縣,見安寧出來了,這才和安寧一同上前去行禮,「草民(民女)見過大人。」

  蔔知縣擡手,目光四處掃看,淡淡的問道:「誰是安寧?」

  「民女便是。」

  蔔知縣低頭看去,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有些疑惑,「你就是?」

  這麼一個乾癟的小村姑,世子爺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幫她?

  「大人,請坐。」安寧落落大方的點頭,伸手做了個請勢,引知縣到院子裡的木樁桌前坐下,她熟悉的沏了茶,端到知縣面前,「大人,請喝茶!」

  白虎出來,上前,「蔔大人,爺說困了,事情就麻煩大人了。」

  蔔大人聽著,激動了一下,眸中似乎又有失望,「白公子,爺困了,就讓他休息吧。麻煩你回爺,下官一定會處理好這事,保證不會讓他失望。」

  白虎點點頭。

  嚴老爺子和安寧相視一眼,兩人皆是疑惑。

  知縣的這個態度,更讓他們明白,孟晨曦的身份不簡單。

  「來人啊,把那些人押進來。」蔔大人端起茶,輕啜了一口,然後闆起臉,一字一頓的下令,威風凜凜。

  「是,大人。」

  官差拱手,嚴老爺子就走了過去,「幾位官爺,請隨老夫來。」

  「放開我!」施大貴讓官差拎著進來,其他人則是被官差和村民推搡著進來的。一下子,院子裡又人滿為患,大家都好奇,都想要看看知縣是怎麼審理此案的?

  砰的一聲,施大貴被官差丟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後,正好撲在了安寧腳下。

  他艱難的擡頭,恨恨的瞪著安寧,「臭丫頭,想不到你居然還有這手段,我可是小瞧你了。」

  「手段,我沒有!」安寧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論手段,誰能比你狠,比你絕,比你多?忘記告訴你一件大喜事,你盼了多年的兒子,終於有了。」

  「兒子?」施大貴臉上掠過狂喜,「你娘生了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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