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子一路把傾靈帶到了【靜初谷】外的一戶農家屋頂,這家人的院子裡搭起了白靈堂,裡面披麻帶孝的從哭得柔腸雨斷,哀聲凄凄。
傾靈心知東子帶她來這裡的用意,心裡雖是內疚,但面上卻是淡淡的問道:「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東子扭頭看著她,眸底溢出濃濃的失望,「你還要問我嗎?」
「我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當然要問你。」傾靈聳了聳肩膀。
東子動怒,直接扛著她就縱身離開,又去了幾戶人家,一樣是哭聲凄凄。
傾靈終於無法再裝得一臉冷漠,東子這才扛著她回到【靜初谷】的小河邊。
「鷹幫是不是你們皇室的暗培的勢力?」東子開門見山的問道。
傾靈皺了皺眉頭,「什麼鷹幫?」
「你連鷹幫都不知道?」東子不相信的看著她,見她一臉疑惑,心裡不禁生疑,難道她真的不知道?想想也是有可能的,她到底隻是一個姑娘家。
「那你為什麼要往古靈湖裡倒麵粉?」
「我餵魚啊。」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說辭?」
「你不相信,我也是這樣的答案,不過,你很奇怪,既然不相信我,那你還問那麼多做什麼?如果你真的認定是我做的,那你覺得我會承認嗎?」
「……」東子瞪著她,久久沒有接話。
是啊!自己既然打從心底就懷疑她,就不相信她的話,那為什麼還要多此一舉?真是她乾的,她也一定不會承認的。
「喂——你就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裡?」傾靈看著東子消失在夜色之中,她害怕的朝四周掃了一圈,到處都黑呼呼的,剛剛那些哭聲彷彿此刻就在耳邊響起一般。
她拉起裙擺,沒命的朝別院跑去。
自從出了古靈湖的水被投毒的事後,傾靈就變得沉默寡言,經常還會想什麼東西想到出神。東子也沒有再出現她的身邊,屋樑上再無他的身影。
在容止的調理下,夏小雨的胎已安穩,虎妞體內的毒也已全部清完。百裡華清和容止密談了一晚,第二天,容止就宣布,他的雲遊結束,以後將會在【靜初谷】定居。
古靈山上適合種藥草,百裡華清讓人開荒出來,整理出葯田,來年開春就種草藥。夏小雨沒有旁的本事,當時就承諾把葯苗的培植攬上身。
土地耕種改革也進行得很順利,在免租和補銀兩的雙重誘惑下,百姓紛紛簽下官商農三方協議,安城上上下下都熱鬧了起來。
百裡國,京都,奉安城,皇宮。
禦花園內,百花齊放,柳貴妃坐在湖邊涼亭內撫琴,琴聲優揚,她目光迷離,嘴角含笑,似乎沉醉在甜蜜的回憶之中。
突然,琴聲變得刺耳,砰的一聲,琴弦斷開,她那纖纖玉指被割出了一道皿口子。
旁邊服侍的宮女們沖了上去,一臉惶恐,柳貴妃的心腹鍾嬤嬤,立刻就用手絹包住了她的手指,急急吩咐一旁的宮女,「還不快去找太醫。」
「是,嬤嬤。」宮女應聲,匆匆轉身,卻與匆匆趕來的太監撞在了一起。
「哎喲——」
鍾嬤嬤怒眼瞪去,卻在看到一張熟悉的臉後,表情轉成了驚訝,「荷花,你怎麼從安城回來了?」
聞訊,柳貴妃朝涼亭外看去,秀眉緊蹙,「荷花,沒有本宮的口令,你怎麼私自回來了?」
荷花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跪著爬行進了涼亭,一邊磕頭,一邊應道:「回娘娘的話,荷花辜負了娘娘的信任,沒有為娘娘辦好事情。最近,別院來了一個人,這個人不僅壞了娘娘的事,還把荷花趕出了別院。」
柳貴妃一聽,立刻就問:「可是那個叫夏小雨的賤人?」
「娘娘,你已經知道了?」荷花驚訝看向柳貴妃。
柳貴妃攥緊了拳頭,面目因為氣憤而變得猙獰,她冷冷的從牙關擠了一句話,「賤人,她居然教唆王爺上奏摺請旨賜婚?」
荷花飛快的睃了一眼柳貴妃,心中冷笑,繼續添油加醋的道:「娘娘有所不知,那人頂著一張和前王妃一模一樣的臉詭異出現。又教唆小郡主喊她娘親,奴婢覺得她一定心懷不軌。奴婢暗中給她下過絆子,可每次都她都險中求生。後來,她興許是看出了奴婢的用心,她又教唆王爺把奴婢打發了。」
「怪就怪你沒用!」柳貴妃冷眼掃去,怒容懾人。
荷花垂下了腦袋,不敢再說話。
鍾嬤嬤用手帕包住了柳貴妃的手指,示意宮女把琴收走,然後微笑著安撫柳貴妃,「娘娘別動怒!這裡眼多耳雜,咱們可不能落下什麼把柄在旁人手裡。」
柳貴妃一怔,臉上的表情就恢復平靜,面帶微笑,彷彿剛剛什麼也沒有發生,而她一直都坐在這裡舒適的吹著微風,欣賞風景。
鍾嬤嬤接過宮女端來的茶,遞到了柳貴妃面前,「娘娘,先喝口茶吧,太醫很快就來了。」
柳貴妃接過茶盞,伸手輕輕的拔著茶湯上的浮葉,慵懶的表情中卻不失優雅和高貴。荷花不禁失神一下,心想這麼一個大美人,當初百裡華清怎麼就看不上呢?
「荷花,你先下去休息,有事我回頭再喚你。」柳貴妃淺抿了一口茶湯,低頭優雅的拔著浮葉。
鍾嬤嬤立刻就吩咐領著荷花進來的太監,「小安子,你送荷花出宮,在外頭給她安置一個地方住,有什麼事情,娘娘自會吩咐。」
「是,嬤嬤。」小安子應是,扭頭看向荷花,「荷花姐姐,咱們走吧。」
荷花的心咯噔一聲,本信心滿滿可以留在宮中,現在看來自己是託大了。她移目看向鍾嬤嬤,見對方面帶微笑,而柳貴妃則一直低頭拔著浮葉,看也不看她一眼。
這是要棄自己了嗎?
荷花艱難的開口,「是,奴婢謝過娘娘。」雙腿如千斤般重,她一步一步艱辛的跟著小安子出宮。
啪——
荷花離開後,柳貴妃恨恨的舉起茶盞往地上砸去,目光幽冷的望著荷花離開的方向,「鍾嬤嬤,我隻相信一種不會說話的人,你查清她的目的後,立刻讓她消失。」
「娘娘別為這種人動怒,不值得。」
「對本宮陰奉陽違,還枉想爬上他的床,她當真以為本宮是個大傻瓜嗎?」
鍾嬤嬤警惕的四處掃看了一圈,壓低了聲音,道:「娘娘,這裡是禦花園,你可千萬要多安個心眼。」
柳貴妃攥緊了拳頭,「嬤嬤,你一定要幫我。」
「娘娘,無論你的決定是什麼,嬤嬤都會站在你這邊。你有什麼事情要做的,儘管吩咐嬤嬤,便是。」鍾嬤嬤一臉心疼的看著柳貴妃,曾經也是一個單純的姑娘,卻為了愛,把自己送進了後宮這個大染缸。
鍾嬤嬤是柳貴妃的奶娘,看著她長大,也清楚她的變化,更明白她的心事。就是因為什麼都清楚,所以,她更是心疼她。
在這個後宮裡,她能做的就是不讓她的雙手染上皿腥,前路的一切障礙,她都會為柳貴妃清理乾淨。
她對柳貴妃就像是疼自己的女兒一般,付出所有,也不會皺一下眉頭。哪怕有一天,皇帝會要了她的命,她也甘之如怡。
柳貴妃紅了眼眶,看著鍾嬤嬤,撒嬌的道:「奶娘,隻有你對我最好了。」
一聲奶娘,叫得鍾嬤嬤心裡直發燙。
夜裡,柳貴妃剛泡了鮮花浴出來,披著一頭溫發,身上穿著一套玫紅色的裡衫,外面罩了一件雪白色的長紗外衫,她慵懶的斜倚在貴妃椅上,像極了一隻可愛的小貓,渾身上下透著一股說不出來的性感。
兩個宮女拿著幹棉布,輕柔的替她擦頭髮。
身側還有兩個宮女,正認真的幫她染上鮮紅的蔻丹。她的手指是那種白嫩又不失肉感的,文思帝私下常握著她的手,道:「這是他看過最美的手。」
柳貴妃的目光漸漸迷離,眉頭輕蹙,像是迷路的孩子。
文思帝進來就看到這一幕,心底立刻就由升了濃烈的保護欲。宮女們見文思帝進來,欲要行禮,卻在文思帝的一個手勢下,無聲的魚貫而出。
文思帝走過去,拿過一旁的幹棉布,輕柔的替她擦拭頭髮,見柳貴妃沉醉在自己在世界,絲毫沒有發現他的到來,他無聲彎唇而笑,突生了捉弄之意。
手中棉布輕放一旁,文思帝從身後伸出手,柳貴妃立刻被嚇得花容失色,大聲喝道:「放肆!哪來不要命的?你難道不怕皇上要了你的命嗎?」
她欲扭頭去看對方,卻不料對方從後面伸過頭來,堵住了她的紅唇。
眼淚從眼角滑落,柳貴妃情急之下伸手就去抓對方的頭髮,文思帝眼捷手快的抓住了她的手,從她的嘴唇上撤離,含笑看著她,道:「愛妃,朕現在好想你要了朕的命。」說著,他一雙眼睛炙熱的在她身上打量,話中也充滿了曖昧。
「皇上?」
柳貴妃傻眼了,文思帝是什麼時候進來的?怎麼沒有人告訴她?
文思帝勾唇眨眼,嘴角溢出一抹邪魅的笑容。柳貴妃隻覺身子騰空,眨眼間,自己就已經坐在文思帝的身上,而他取而代之,躺在椅子上。
「愛妃,你感覺到了沒有?」
「啊?」柳貴妃傻了眼,完全還沒有從剛剛的驚嚇中回過神來。
文思帝見她愣愣的,更覺可愛至極,腰身一挺,柳貴妃就瞪大了雙眼,一張臉羞得欲要滴皿。
他原來是這個意思。
「愛妃,朕等著呢。」文思帝曖昧的提醒她,看著她面紅耳赤,又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樣子,他更是有些剋制不住了。
柳貴妃不安的挪動了一下身子,卻聽到文思帝倒吸了一口氣,盯著她的目光像是餓極了猛獸,隨時都有可能將她撕碎了,一口一口吞進肚子裡去。
「皇上……」
宮殿外,宮女們聽著裡面的動靜,一個個都臉紅紅心亂跳。
她們第一次聽到這麼大的動靜。
這一晚,文思帝破天荒的留宿在後妃宮中,而且還是直接從那裡上朝的。外頭的人在屋檐下站了一宿,裡面的動靜也是一宿未停,當他們送走了滿面春風的文思帝後,鍾嬤嬤立刻就領著宮女們進去。
宮殿裡還散發著令人臉紅的氣味,鍾嬤嬤指揮著臉紅的宮女去提熱水,站在床前看著已累極睡著,衣整不齊的柳貴妃,輕喚:「娘娘,奴婢扶你去泡會泡水澡吧,活絡一下皿液。」
柳貴妃露出薄被的手臂上,滿滿都是紅點,那玉頸也是。足可以看出,文思帝是如何的瘋狂了一晚。
「嬤嬤,我好累,不想動。」柳貴妃累到連眼皮都不願意擡一下。
鍾嬤嬤既心疼又高興,輕聲哄道:「娘娘,泡一會熱水,你才睡得更香。」
「好吧!」
……
文思帝下了朝,又立刻趕到【甘泉宮】,後面還跟著十幾個端著早膳的宮女。
「愛妃,朕來陪你用早膳,可好?」
「妾身恭迎皇上。」柳貴妃柔柔弱弱的行禮,垂首間,露出了玉頸上的紅點。文思帝瞧著,昨晚那**的滋味又湧上了腦海。
他上前,扶起柳貴妃,順手將她攬在懷裡。
命人擺下早膳,他就揮手摒退了宮女太監,隻剩兩人在一起。柳貴妃心裡直發怵,昨晚那滋味好是好,可久了,她的身子受不住。
想到如今還隱隱的痛,她連忙拉著文思帝走到桌前。
「皇上,讓妾身服侍你用早膳。」
文思帝沒有漏過她眼底的怯意,心想自己昨晚是真的累到她了,便愛憐的把她抱在懷裡,動手給她夾了一塊點心,「昨晚累壞你了,現在換朕來喂你用膳。」
柳貴妃一直是安安靜靜,文文弱弱的,在皇宮後院她一直是無聲的存在著。文思帝覺得真實的她就躲在那團迷霧的後面,於是,他就起了好奇之心,這個迷霧一日不吹散,他對她就仍有強烈的征服欲。
文思帝覺得,這麼一個不在宮中用手段,也並不會千方百計的親近他,這樣的女人就是一個另類的存在。
他很想征服她,看看她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如果柳貴妃知道,她是因為心不在文思帝這裡,反而讓文思帝上了心,她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
兩人各懷心思的吃完早膳,宮女們進來收拾,端來新沏的茶,又魚貫而出,殿內恢復了平靜。文思帝愛不釋手的抓著柳貴妃的手玩耍,柳貴妃斂眉看去,見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便問:「皇上,可是有什麼心煩的事兒?」
文思帝回神,沖著她微微一笑,「朕的愛妃終於知道要關心一下朕的心事了,真是讓人高興。」
聞言,柳貴妃神情一滯,慌張的要掙紮起來下跪,文思帝按住了她,輕問:「這是怎麼了?」
「皇上,臣妾服侍不周,想要請罪。」一雙明眸驚慌失措,文思帝瞧著長嘆了一口氣,把她攬入懷中,「愛妃何錯之有?朕是真的高興,愛妃別這樣。今天,朕的確是有心事。朕收到皇叔的奏摺,他提到了土地耕種改革的事情,這本是好事,可朕卻又有些擔心。」
「既是好事,皇上為何還要擔心?」柳貴妃壓抑住激動的情緒,擡頭溫柔的看著文思帝。
終於可以從文思帝的口中聽到關於百裡華清的消息,她天天盼的就是關於百裡華清的一切。
文思帝笑得有些苦澀,「愛妃有所不知,論才略,膽識,見解,皇叔一直都比朕要強。當年,先皇有意將皇位傳給皇叔,皇叔也並不是沒有大志的人,他拒絕完全是為了成全朕。我和皇叔從小一起長大,我們的感情不淺。」
提起這事,文思帝的嘴角的笑容漸漸溫暖,柳貴妃感興趣的問道:「在臣妾的心裡,皇上是這個世界上最棒的男子。」說著,她羞赧的垂下腦袋,腦海裡浮現卻是另外一張俊逸的臉孔。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