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後聽了,不停的搖頭,雙後不自覺的撫著肚子。
「不,不要,哀家不吃。」
眸光驟冷,沈守業沉聲道:「母後是怕兒子下毒嗎?」
「不,不是!」
「那母後就服下吧。」沈守業拿出一顆紅色的藥丸,吩咐一旁的麗兒,「麗兒,倒水過來。朕要親自服侍母後服藥。」
麗兒聽了,不敢動,怯怯的看向皇太後。
「朕的話,你也敢不聽嗎?」沈守業發怒,「來人啊,把這麗兒拉下去。」
麗兒一聽,連忙跪下,「皇上饒命!」
「一個喚不動的奴才留來何用?」沈守業輕瞥了她一眼,喝道:「花公公,你耳朵聾了,聽不見朕的話嗎?」
花公公匆匆喚了太監進來,讓人把麗兒架了出去。
皇太後驟然起身,看著流著淚掙紮的麗兒,「麗兒,麗兒……」
「太後娘娘,救救麗兒。」
「皇帝,麗兒她……」
「母後,一個不聽話的奴才而已,來,吃下這粒葯,母後就什麼煩惱都沒有了。」
「不!」
「母後,別讓兒子難做,有些事情,不必說開,相信母後也清楚。」沈守業快沒有耐心了,「沈祿已死,你再把這肚子裡的小蟲子清出來,這樣對大家都好,難道母後就不為振國公府想想?」
嗬。
他果然是什麼都知道了。
皇太後不停的搖頭,「不會的,他不會死,他怎麼可能死?」
「母後若是不信,朕可以陪母後一起去天牢。」
「不,哀家不去。」
「母後這是不敢面對?」
「不!哀家聽不懂皇帝在說什麼?」
「花公公,倒水過來。」沈守業大喝一聲,花公公立刻倒了水進來,怯怯的瞄了一眼目毗盡裂的皇太後。沈守業接過杯子,遞了過去,「母後,你是自己喝呢,還是兒子來服侍?」
「我不要!」皇太後用力一掃,沈守業手中的葯和杯子都被她掃到了地上。
沈守業面色大變。
沈望見狀,終於不再保持沉默,「皇上,讓臣跟太後娘娘聊聊,皇上也乏了,先到外殿休憩一會吧。」不知為何看到莊少敏這個樣子,他就想起孟夏當年懷著孟晨曦的樣子。
孩子是無罪的,可錯就錯在大人。
他就是再不忍,這個孩子也不可能留下來。
沈望彎下身子,把那粒葯撿也起來,重新倒了一杯水端了過去,「皇嫂,你服下這葯吧。這事是振國公告訴我的,他不想你一錯再錯,振國公府上上下下幾百口人,全都指著你。」
「不——」皇太後凄厲的喊著,拚命搖頭,眼淚不停的往下流。
「為什麼?為什麼要逼我,我根本就不想要什麼皇後,什麼皇太後的身份,我隻想要守著自己愛的人,平平淡淡的生活,為什麼我連這樣的要求都太奢侈?」
「皇嫂,我明白,感情的無奈和吸引力,可是,身在皇室,有許多事情都是付出與收穫相等的。這孩子不能要,你該比誰都清楚。如今沈祿已經畏罪自殺了,你何苦還要賠上振國公府?」
沈望苦口婆心的勸道。
「不——他不會死,他不會死!」皇太後痛苦的扯著頭髮,頭上的發簪掉了下來,一頭烏髮就那樣披散著,她的眼淚流得更厲害了。
沈望看著,不由苦笑,想了想,道:「皇嫂,你把葯吃了,休養些日子,然後就送你去覺靈寺。」
皇太後聽著身子一震,滿臉的不相信,眼中的光采卻如留不住的漏沙,一點點的褪去。
靈覺寺,並不是個普通的禪院,它是皇家寺院。
「在那裡,皇嫂可以靜心休養,可是參嬋修佛,可以為亡靈抄經誦經,可以求得內心寧靜。」沈望很隱瞞的勸著她,「隻有皇嫂安在,振國公府才能百年不倒。」
後面這話倒是在暗中提醒她別有想不開的想法。
皇太後表情獃滯地坐在那裡,沒有罵,也沒有鬧。
她現在是連死的資格都沒有,她必須活著,活著受煎熬。
突然,她抱著肚子,一臉痛苦,沈望連忙叫了太醫進來。
林太醫急急的為皇太後把脈,「王爺,請先迴避一下。」
沈望點頭,到了外殿和沈守業一起去了隔壁的大殿,叔侄二人一邊喝茶,一邊靜等那邊的消息。過了一個時辰,林太醫才匆匆來主殿復命。
「啟稟皇上,太後娘娘偶染風寒,壞了肚子,現在腹中積氣已消,靜養些時日便可。」
林太醫也是聰明人,借著皇太後說自己偶染風寒,隱晦的話中藏話。不過,沈守業和沈望一聽,便都明白他話裡的意思。
「好!林太醫,這些日子就由你調理太後的身體,有什麼事情,你可直接來跟朕稟報。」沈守業緊繃著的面色終於緩了緩。
「微臣遵旨。」
沈守業扭頭看向沈望,笑道:「皇叔,咱們走吧,母後需要靜養,咱們就不去打擾她了。」
沈望點頭。
……
這天,沈望一直在宮中呆到子時,因為天牢那邊失火,所有重犯都被燒死。沈望一直在主持大局,失火的原因不詳,沒有人能說個明白。
不過,沈望心裡清楚,這一定是沈守業的旨意。
畢竟在天牢時,他說的那些話其他
時,他說的那些話其他人都聽著,他是不可能讓這種消息散發出去的。
出了皇宮。
遠遠的偏僻處停著一輛馬車,見宮門大門,馬車的車簾輕顫。沈望舉目朝馬車這邊看去,便讓安順一路緩行,直到三岔路口才停了下來。
後面的馬車很快就跟了上來。
沈望跳下馬車,上了另一輛馬車,馬車雙開始徐徐向前。
振國公見他撂開車簾進來,立刻行禮,「攝政王。」
馬車裡,燈光暈暗,但沈望仍舊可以看著振國公一臉擔憂,眉頭緊鎖,那樣子就像是瞬間就老了十歲一般,再沒有以前的半點風采。
「侯爺,想不到這麼晚了,你還在等。」
「沒有等到消息,我又如何能心安。」
沈望點點頭,「皇嫂已經聽了勸,休養些日子就會出發去覺靈寺。天牢那邊失了火,裡面沒有一個倖存者。」
振國公聽了,眸光輕閃,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道:「那是他們的選擇的路,全是因果報應罷了。」
一句因果報應,振國公避開了這事的真相。
他知道,但知道跟不知道沒有什麼區別。
現在能保住振國公府上上下下幾百口人,這已是大幸。
「侯爺深明大義,叡安佩服。這事就這麼過了,候爺回府早點歇著吧。明天讓夫人到鳳棲宮去看望一下皇太後,總而言之,我都是希望這事到此為止。」
沈望說完,撂開車簾,縱身就跳上了旁邊的馬車。
「安順,快點。回別院。」
「是,王爺。」
安順就了一聲,揚起馬鞭用力往馬背上一抽,馬兒立刻如箭般的沖了出去。沈望靠坐在角落,目光怔怔的望著桌上的宮燈。
他從來沒有這一刻,那麼心急的想要見到她,想要抱抱她,想要聽聽她的聲音,所以,當馬車停在別院門口時,沈望是運著輕功回到房門口的。
房間裡還亮著燈,沈望剛剛還迫不及待的心,此刻意平靜的下來,他看著裡面透出來的燈光,心裡暖烘烘的。這種不管你多晚回來,房間裡總有一盞燈亮著,房間裡總有一個人坐在燈下等你的感覺,真的太陌生,也太幸福。
他伸手輕輕推開門,桌前燈下,孟夏擡眼朝他看了過來。
竟真的沒有睡?真的坐在燈下等他回家?
沈望沖了進去,拉起她,抱住她,沒有說話,隻是用力的吻她……
孟夏被他突由其來的吻給吸幹了肺裡的氧氣,直到感覺隻感最後一口氣時,沈望才鬆開她。兩人氣喘籲籲的看著對方,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春意。
「夏兒,我好想你!」
沈望拉過她,把她坐在懷裡坐了下來。
「不是吧!這才多久。」
「真的,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想你,從皇宮出來,我想著的就是看到你,抱著你,然後親你……」
孟夏蹙了蹙眉,看著他神色疲倦的樣子,輕問:「出什麼事了?」
一定是發生什麼不好的事了,不然他不會這麼反常。
沈望抱緊了她,在她耳邊,把皇宮裡發生的事情,全都告訴了她。末了,他捧著孟夏的臉,深深的看著她,問道:「夏兒,我和守業這麼做是不是太殘忍了?畢竟孩子是無辜的。」
「不該出生的孩子,這麼走了,對他來說反而是一種幸福。」孟夏攬著他的腦袋,讓他輕輕的靠在自己的兇前。
此刻,這樣的沈望,他就像是一個無助的孩子。
孟夏為他心底那份善良而感動,但她清楚,如果讓她來作選擇,皇太後肚子裡的孩子也是不能留下來的。一個還沒出生就被各種世俗眼光嫌棄的孩子,出生對他隻是一種折磨,尤其是他將來還要活在仇恨之中。
「等皇嫂把身子養好了,就送她去覺靈寺。」沈望靠在她的懷裡,輕嘆了一口氣。
「覺靈寺?」孟夏有些驚訝。
一個皇太後去出家,還是做什麼?
「對!就是覺靈寺,那個地方適合她,每日在那裡誦經抄經,或許,她的內心能平靜下來,她能忘記過往。」沈望輕輕的道,「那是皇家寺廟,不會像一般的寺廟那樣魚龍混雜,也不會有什麼傳言。」
孟夏目光複雜,淡淡的道:「寺廟的確是靜修的好去處。」如果能讓皇太後真正的內心平靜下來,能夠領悟佛法,或許這對她未必不是件好事。
沈望抱起她,俯身去吹了燈,然後往床上走去,「時候不早了,早點歇了吧!」
屋子裡立刻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你剛回來,要不讓人提水進來給你沐浴吧?」
「沒事!你先睡著,我沖冷水就好。」
「天冷著呢。」
「我的身子棒著呢。」
孟夏最後隻要由著他去,這麼晚了,她也不想把青梅她們給吵醒了。
沈望隻了床邊的八角宮燈,在孟夏的額頭上親吻了一下,就笑著去凈房。凈房裡,水聲嘩嘩,不一會兒沈望就身著白綢單衣出來。
厚重的床幔隔住了外面的燈光,孟夏往裡面去一點,沈望窸窸窣窣地躺下,長臂一撈就把孟夏抱在了懷裡。
羅帳內,除了兩人淺淺的呼吸聲外,再無其他聲音,平添幾份靜謐。
「夏兒。」沈望的聲音從孟夏的頭頂傳了下來,他的聲音中透著幾份認真,幾份沉重
,幾份沉重,「今天,我看著他手斷果決的處理問題,我半喜半憂。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把他引到了一條沒有真我的路上去了?」
今天,沈守業說莊少敏的那一席話,既耳熟,又觸動他的心。
沈守業長大了,他能獨立處理一些事情了,可他好像也漸漸的失去了一些東西。
比如童真,比如自我……
這是問她如果她是攝政王,她該如何去培養一個小皇帝?
孟夏笑了笑。
如果是她,肯定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她未必就是教得比他好。
畢竟她從沒有過皇室生活,她一直生活在和平的年代裡,那個地方隻有民主,沒有階級。所以,這個問題問她其實就是問錯了人。
「我不會讓他這麼小就當皇帝。」孟夏笑了笑,「每個人的路都在自己的腳下,他也一樣。他不是沒有自我,我倒擔心有一天,他的自我感太強了。」
沈望輕輕的親了親她額頭,「看來我是管得太多了。」
「你現在才知道,這其實也太算太晚。」
聞言,沈望大笑。
「睡吧!」
「嗯,好。」
第二天他們剛起床,安順就在房門口稟報。
孟夏拉開門,讓他進來。
「進來說話吧。」
「是,夫人。」安順有些為難地望了一眼正從在桌前翻看著孟夏那些檀木簪子的沈望,欲言又止。
孟夏蹙了蹙眉,暗稱不妙。
沈望已放下手中的簪子,看向安順,問道:「出什麼事了?這一大早的你就急成這樣?」
安順瞥了一眼一旁的孟夏,低聲道:「王爺,宮中傳來消息,皇太後一夜白了頭,並請旨今天便前往覺靈寺。」
孟夏不由皺眉。
「隨她去吧。」沈望淡淡的道。
安順點頭,拱手行禮後,退下。
孟夏看著沈望。
沈望低頭端睨著手中的簪子,倏地擡頭看著孟夏,問道:「這些簪子很別緻,簡潔中又充滿了大氣。夏兒有沒有想過,開一家木雕店,裡面就賣一些你雕的小玩意兒。依我看,這些簪子,沒有幾百兩,咱們也不賣。」
聞言,孟夏愣了愣。
她倒是沒有想過這些。
見沈望心情不太好,她便順著他的意思,笑道:「沒有一千兩,我可不賣。這可是天然又純手工製作的,想想我三少的手藝就隻值這麼點銀子?」
「哈哈!如此說來,那一千兩也是少了的。」
「不少了,一千兩一個簪子,也不是誰人都能買得起的。」孟夏想了一下,對他的提議還真有點心動。欒城名門望族不少,再說了,她的東西世上僅一件,她也沒想批量生產,當是半玩半當真,也是不錯。
沈望看著她,問道:「我隻是隨口說說,我可捨不得你如此辛苦。我一個大男人,難道還養不起妻兒,你還是在家……」
「等等!」孟夏打斷了他的話,「誰讓你養來著?我自己就能養活自己,這些年,我不也把一家老大養得挺好的嗎?再說了,一個女人如果手裡沒點底子,那哪有底氣可以與男人平起平坐?」
平起平坐?
沈望愕然。
孟夏白了他一眼,不悅的道:「怎麼?你有異議?」
「沒有異議。」沈望笑了笑,心想也是啊,她說她那個地方就是人人平等,她說這樣的話也沒什麼不妥的。「以後,我的全給你,這樣你可以不用擔心底氣不足了吧?」
「你的本來就是我的,不過,你別想我的會變成了你的。我告訴你,你的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不過拿人手軟,我如果全靠你,那也會底氣不足。」
孟夏說著,還不停的點頭,似乎很是認可自己的觀點。
「如果我的,你也是憑辛苦得來的,這樣你會不會就有底氣了?」
「這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沈望伸手將她拉入懷中,圈住她的纖腰,俯首就封緘住了那如花瓣嬌嫩的紅唇。
「唔……」
孟夏被他吻得頭暈目眩,全身軟綿綿的,一點力氣都抽不上來,隻能無力的依附在他的身上。
沈望依依不捨的結束這個吻,與她額頭相抵。他醉眼朦朧的看著她,目光落到了她白皙的玉頸上,尤其是那紅得似乎可以滴出皿來的耳垂,像是在等著他去採擷。
孟夏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這可比她一人獨對十位武功高手還要喘。
他抱起她,金光一閃,他已射出金豆子,把門經關住,當的一聲,門閂都被打下,房門被牢牢的由裡栓住。
孟夏擡眼驚訝的看著他,這大白天的,他不會是想要……
「夏兒,我說過,你會辛苦的,呵呵。」
沈望抱著她往窗前的軟榻上走去。
孟夏察覺到了他的用意,緊張的看著他,「不行!那裡不行。」
「怎麼會不行,可以的。夏兒,你放輕鬆一點,咱們來點不一樣的。」
言語間,充滿了趣味。
「不用,不用!我不餓。」孟夏掙紮著,想要逃跑。
這也太瘋狂了。
這若是撂在現代,她不會奇怪,更不會驚訝,可是,這裡是古氣純樸的地方啊。
如果有人在窗前走過,那她還怎麼做人?
做人?
「夏兒……」
沈望抱著她坐在軟榻上。
孟夏紅著臉,結結巴巴的道:「不行!這裡不行!你若是這樣,我可要生氣了。」
沈望輕嘆了一口氣,心裡好想在這裡試一試,可見她這麼害羞,抱著她往內室的雕花大床走去。
「唔……」
孟夏嬌喘著。
沈望黑眸赤紅,悶哼一聲……
厚住的床幔擋住了陽光,昏暗的光線裡,兩隻鴛鴦共舞愛曲。
一曲畢後。
孟夏全身乏力的蜷縮在他的懷裡,一頭烏髮散落頭粘在他汗淋淋的兇前。沈望低頭看著她,瞧著她如慵懶的小貓咪般窩在自己的懷裡,他又有些蠢蠢欲動,他低低的笑了,「夏兒,我還餓怎麼辦?」
「你?」孟夏吃驚的推開他,一臉不敢置信。
這男人,他吃了什麼嗎?
剛剛是誰一鼓作氣的大戰三場?
他還餓?
餓死他得了,反正她是喂不飽了。
沈望笑著要湊過去,門外就響了起敲門聲。
「娘,起床吃午飯了,你究竟要睡到什麼時候啊?」孟晨曦一邊敲門,一邊問。他早就想來敲門了,可林曲兒不讓他來。
床上的兩人身子一僵。
「來了,來了。」孟夏瞪大眼睛看著沈望,「這麼晚了?怎麼會這麼久?」
「夏兒,你這麼質疑,為夫要是要傷心了。」沈望一臉憂傷的看著她。
「快點把衣服拿來給你,我沒空管你傷心不傷心。」
「夏兒,你好兇啊。」
「少廢話。」
「好吧。」沈望飛快的在她的唇上吧唧了一下,戀戀不捨的伸手把床邊他們的衣服拿了進來。
孟晨曦在房門口等了許久,還不見他們出來,又敲了敲門,「娘,你好了沒有?」
「馬上就來。」
孟夏下床穿鞋衝進了凈房,還不忘讓沈望去開門。她跑到凈房,拍拍兇口,長籲了一口氣。真是夠了,夠丟人的,待會她怎麼出房門?
居然已經是晌午了。
沈望笑看著她逃跑似的背影,低聲笑了笑,走過去拉開房門。
門一口打開,就露出了孟晨曦十分不悅的樣子,「爹,你沒上早朝?」
「沒有!」
「你怎麼睡到這麼晚?」孟晨曦不高興的蹙起眉頭。
沈望笑著抱起他,「快天亮才從皇宮回來,所以就拉著你娘陪我睡了會懶覺,你該不會有意見吧?」
「當然有!」
「為什麼?」沈望有些意外的看著孟晨曦,這小子怎麼到了他這裡就不再是暖男?
「因為以前陪我娘睡懶覺的人是我,現在你來了,你就霸佔了我娘,我為什麼還不可以有意見?」孟晨曦理直氣壯的反駁。
沈望蹙眉,深深的看著他,良久,他才抱著他坐了下來,準備來一場男人與男人之間的對話。
「晨曦,我們來聊聊。」
「聊就聊,我還想找你聊聊呢。」
父子間一開談,就有了火藥味。
沈望沉澱了一下思緒,道:「首先,你已經是小男子漢了,以後,你得自己一個人睡。」
「我娘說了,我還隻是一個四歲多的小孩子。」
「可我認為你已經是小男子漢了。」
「我娘也說了,男子漢就要保護自己心愛的人,所以,我要保護我娘。從今天開始,我要回來跟我娘睡,我要貼身保護我娘。」
孟晨曦順著他的話,說起來理由更是充分。
「不行!」
「為什麼?」
「因為你娘是我的娘子,你以後會有你心愛的人,我的娘子我會保護。」沈望聽了孟晨曦的話,心裡很不是滋味,這小子,他這戀母情節也太嚴重了。
孟晨曦感覺自己一直要仰著頭跟他對話,有些氣勢上就弱了不少的感覺。他爬起來,站在凳子上,雖然還是矮了沈望一截,但感覺好了一點。
「那我就要我娘做我的娘子。」孟晨曦想了想,這事得跟他多講點道理,便語氣故作沉穩的道:「咱們凡事都得有個先來後到吧?」
沈望本是氣得快要綳不住了,聽他後面這一句話,立刻就笑了。
「沒錯!凡事得有個先來後到,所以,你要分房睡,不能跟我的媳婦兒一起睡。」
「明明是我先跟我娘認識的,一個人睡覺的人應該是你。」孟晨曦叉著腰,毫不畏懼的瞪著他。
小小人兒,哪知道這麼多,他覺得爹娘才相聚不久,論認識肯定是他先跟娘親認識的。
「噗……」沈望笑了笑,道:「並不是!如果不是我和你娘先認識,再成親,哪會有你這個臭小子?我現在很嚴肅的告訴你,你娘就是你娘,你別想那些有的沒有的。」
「什麼是有的沒有的?我告訴你,你和我娘那是名不正,言不順。我要讓我娘別放你進門,省得被人在外說三道四。你不心疼,我還心疼著呢。」
「就是……呃……」沈望詞窮了,聽了他後面的話,覺得他不像是隨口說說的,便問:「這話你是打哪聽來的?」
「什麼話啊?」
「就是名不正言不順,被人在外說三道四,這個。」
沈望的眸子危險的眯了起來。
難道是有人在外面放了什麼對孟夏不好的謠言?
「你
「你是攝政王,你還不知道?」孟晨曦白了他一眼,「口口聲聲說自己的女人,自己的媳婦兒,可你護著我娘了嗎?」
說完,他噘著嘴,不悅的偏過頭的。
真是要氣死他了。
什麼攝政王,做事磨磨蹭蹭的,娶媳婦進門,這樣的事情他要拖多久?
他不過就是想讓娘親名正言順的做攝政王妃,不再讓人在背後議論。昨天,他可是聽到祖母和祖父的對話了,說是欒城有不少流言蜚語,全是對娘不好的。
這些啊,全怪他,處事手腕一點也不幹脆。
枉自己還對他這麼有信心,一直鼓勵,一直激他。
可這有什麼用呢?
這時,孟夏從凈房出來,看著硝煙四起的父子倆齊齊的朝她看了過來,她一邊往外走,一邊道:「你們接著聊,我去吃飯。」
「欸,娘,我跟他沒什麼好聊的,我也要去吃飯。」孟晨曦作勢要從凳子上跳下去,嚇得沈望臉色一白,邊忙眼疾手快的抱住他。
孟晨曦被他攔腰抱住,便用力的掙紮,「放我下來,你快放我下來。」
「晨曦,那話是打哪聽來的?」
「怎麼?你想要把那些人都抓起來?還是全殺了?天下這麼張嘴,你能全殺光了嗎?」孟晨曦實在是忍不住的吐槽,「始作俑者是你,能打破這些流言蜚語的人也是你,你就不好好反省反省?」
聽聽這是一個兒子跟爹講話的語氣嗎?
可沈望卻不生氣了,他覺得兒子指責的對。
「晨曦,那你想要爹爹怎麼做呢?沒關係的,你說,我照做。」
「應該是你應該怎麼做吧?怎麼問我?」孟晨曦掙紮了一下,「你放我下來,我要去吃飯了。」
「我也去吃飯。」
「你還沒梳洗呢?」
「呃……」沈望放下他,這才記起自己真的還沒有梳洗。「那你先去,爹爹馬上就來。」
孟晨曦雙腳著地就頭也不回的往外跑,沈望瞧著,輕道:「竟是這麼不待見我?」
……
吃過完後,一家人照例坐在一起喝茶,孟晨曦跟小五回房去學習醫術,王氏也準備回房綉海棠的喜服。孟父撂下茶盞,看著沈望,道:「沈望,你陪我到山上走走,我想去看看山上可以種些什麼東西。」
「好的,爹。」
兩人直接從後院門出去,後山半山腰以下種了些水果,有梨子,李子,還有桔子,這個時候,樹上結滿了桔子,看樣子收成還不錯。半山腰以上種的全是楓樹,紅彤彤的楓樹葉給這別院增添了濃郁的深秋感覺。
兩人並肩走著,沈望輕道:「爹,你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吧,我聽著呢。」
把他單獨叫到這裡來,一定是有話要說的。
孟父停了下腳步,指著不遠處的大石頭,道:「走,咱們爺倆到那邊坐著聊。」
「好的,爹。」
兩人走到石頭邊,就坐了下來。
孟父沉默了一會,道:「沈望啊,你和夏兒以前本是夫妻,但因為兩人沒有到官府,也沒有用真名,那親事也作數不了。如果你不是攝政王,平常人家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可你的情況就是這樣,咱們就是想平淡一點也不行。如今你們有了晨曦,關係也好了,依我看,那一年之約也該作罷了,你回去挑個好日子,把該辦的事都辦了吧。」
說著,他從袖中掏出一張大紅帖,「這裡面的是夏兒的生辰八字,你拿去吧。」
沈望聽了又是慚愧,又是驚喜。
他本也想趁這個機會跟孟父交個底,想要早日迎娶孟夏,現在孟父都這麼說了,他自然是欣喜的。
「爹,我本也想趁現在跟你提提這事。如今的情況看來,我和夏兒的婚事的確是不能再拖下去。我本想讓爹娘多勸勸孟夏,現在有爹這一席話,沈望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夏兒那邊,我和你娘會勸她的。」孟父說著頓了頓,「隻是平谷城這邊,你還得抓緊了。夏兒怎麼也得風風光光從平谷城那邊嫁過來。」
沈望點點頭,「我知道!我會找個機會提點一下孟文。爹,你就放心吧。」
「好!咱爺倆今兒就把話說開了,這婚事啊,你得擇在今年舉行,明年一整年都不宜婚嫁。你若是自己沒有把握好時間,可不能怪我沒有提醒你。」
「行!我都聽爹的。」
年前成親,他當然沒問題,就是立刻馬上就成親,他都樂意。
不過,他得給夏兒一個盛世的婚禮,還要回平谷城認祖歸宗,這事算起來,時間上還是很緊迫的。
孟父從腰帶上拉出旱煙桿,從荷包裡掏出煙絲,熟稔的塞滿煙絲。
「爹,我來點。」沈望給他點了煙,看著孟父吸了幾口,然後一臉享受的吐了一圈圈的煙暈,微微的笑著問道:「爹,這煙好抽嗎?」
「當然!抽抽煙,什麼煩惱都忘了。」
孟父又吸了幾口,朝半空中吞出輕煙。
他把煙杆子往沈望面前遞去,「要不,你試試?」
沈望低頭看著他那舊煙桿,笑著接了過去,學著孟父的樣子,深吸了幾口,「咳咳咳……」一口濃煙嗆了進去,他不停的咳了起來。
竟是這樣的味道?
孟父是怎麼抽成那副享受的模樣的?
「咳咳咳……爹,還是你抽吧。」沈
抽吧。」沈望一邊卡著脖子咳,一邊把煙杆子給孟父遞了過去。孟父接過去,悠悠的吸了一口,「你也別抽這玩意,夏兒不喜歡。」
「要不,爹,你也別抽這煙了吧。」沈望輕道。
很嗆,真的。
嗆得喉嚨眼都癢癢的。
難受。
孟父笑著搖搖頭,「我這是戒不了了,就抽著,不抽心裡都發虛,總覺得有什麼事兒沒做一般。」孟父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灰,「走吧!回去了。」
「好!」
兩人並肩回去,沈望想起了孟陽夫婦還有樂亭,便向孟父提議,「爹,咱們是不是先讓大哥和大嫂來這裡,一家人團聚了,也好商量一下接下來的事情。」
「我也不是不想,他們這樣來回跑,還不如等我們回了平谷城再捎信給他們。」
沈望他有自己的顧慮,但又怕直接說出來,孟父聽了會擔心,便委婉的道:「小五的醫術很好,實在不行,這裡還有太醫,聽夏兒說,大哥和大嫂一直想要個孩子。我是想著,他們來了,正好讓小五或是太醫們瞧瞧。這身子該調理的調理,再說了,這有爹娘在,娘幫大嫂調理身子,也比較好。」
「這個?」孟父有些動搖。
沈望見孟父有些動搖了,連忙打鐵趁熱的道:「爹,這事就這麼辦了吧,回頭我和夏兒商量一下就派人去接大哥和大嫂。我聽說,大嫂平時也很忙,肯定顧不上調養身子。若是有我娘在一旁看著就不一樣了,對不對?」
孟父想了想,道:「那行!這事你和夏兒商量一下。」
「好嘞,這事就交給我和夏兒。」
翌日一早,孟氏夫婦拿著海裳的嫁妝清單,由青梅和林曲兒陪著一起去街上採辦。本來沈望是讓他們把清單交給他,他讓人去採辦就行了,可王氏說了,這事得有心意,他們反正也沒事兒,自己去採辦好一點。
如此,沈望也就不攔著他們了,悄悄給了林曲兒一個鼓鼓的錢袋,讓她付賬。
林曲兒沒有推辭,笑著收下錢袋。
未來門主夫婿的心意,她想,洪興和海棠是一定不會拒絕的。
大街上人頭攢動,街道兩邊的茶樓,酒館,當鋪,作坊前,擺滿了一排排的攤位,貨攤上有賣吃的,也有買小玩意兒的,還有賣雜貨的……應有盡有。
吆喝聲,此起彼伏。
孟父讓馬車停在街道口,他們夫婦和青梅、林曲兒比照著清單上的東西,一樣一樣的去採辦。青梅和林曲兒有些興奮的東看西看,這個摸摸,那個瞧瞧。
「青梅,你來瞧瞧這個。」林曲兒站在吹糖人的攤位面前,指著架子上各式各樣的糖人,雙眼放亮,「青梅,咱們買幾個糖人回去吧?少爺一定會喜歡的。」
青梅上前,看著上面的糖人,也是很驚喜。
太像了。
瞧瞧左邊的那個的大紅冠公雞,右邊的那個小猴子,真是栩栩如生啊。
「嗯,買吧!」
「青梅,曲兒。」王氏朝她們喊道:「糖人得回頭再來買,咱們還有好多東西要買呢,待會拿著也不方便。等東西全辦好了,咱們買了直接回家便是了。」
林曲兒和青梅相視一眼,連忙點頭。
「好嘞。」
瞧瞧她們,看到好看的東西,就忘記這次到街上來的主要目的了。
他們誰都沒有發現,身後酒館的二樓有一個男子正居高臨下看著他們,嘴角溢出一抹冷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