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賢王點頭,明白沈靳這麼做的原因了。
「我知道了。」
他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找人看住牡丹,有什麼不對勁的情況,立刻向我回稟。」
飛夢的武功不低,而牡丹是一個軟女子,她怎麼能傷得了飛夢?這裡面似乎有什麼貓膩?怕是那個牡丹遠遠不是一個戲子那麼簡單。
「是,王爺。」
八賢王來到大夫房裡,看著正在熬藥的大夫,道:「大夫,靳公子的傷就有勞你了,你什麼時候要北雪蓮,我讓人取來給你。」
「當然是越快越好!靳公子的傷拖不得。」
大夫一邊扇著葯爐子,一邊應道。
他這是相信自己了?
「大夫,你請先做好準備,本王這就去給你取三片北雪蓮的花瓣過來。」
「王爺,請等一下!」大夫急急的喊住了八賢王。
「還有什麼事嗎?」
看著一臉微微蹙眉的八賢王,大夫連忙解釋,「北雪蓮從雪山取回後,應該是用冰匣子裝著的。這麼做是為了保住它的藥效,同樣的,王爺也不能掰了花瓣取來給我,那樣藥效就會大大的減少。」
「那大夫的意思是?」
「王爺,這北雪蓮必須整朵取來,老朽制完葯後,再拿回去。」大夫見八賢王許久不出聲,連忙又被充了一句,「若是王爺不相信老朽,那差個信得過的人在身邊看著便是。」
「你先準備吧,本王會命人把東西送來。」
八賢王說完就走了。
「飛掣。」
「屬下在。」
八賢王眸光暗晦不明的看著飛掣,輕道:「你隨本王來。」
「是,王爺。」
飛掣一路跟著八賢王回到賢王府的書房。
轟隆一聲,書架往兩邊移開,一股寒氣撲過來,飛掣為之一怔,卻聽到已擡步往裡面走去的八賢王,道:「飛掣,你進來。」
「是,王爺。」飛掣強忍著激動的走進密室,轟隆一聲,密室門關緊,飛掣扭頭看了一眼,耳邊就傳來八賢王的叮囑聲,「飛掣,你看好了,跟我這樣走,否則從兩邊牆壁飛出來的暗箭會把你變成一隻大刺蝟。」
心陡的提起,飛掣低頭看著八賢王的腳步,一步一步的緊隨著他,默默記下了規矩。
「到了。」
八賢王停了下來,把牆上的宮燈轉了個圈,轟隆一聲,旁邊的石門打開,白色的寒氣就撲面而來。
「這裡有一個冰室,這是我為北雪蓮特意建的,這裡的冰塊是千年玄冰,我讓人從雪山頂挖回來的。」
飛掣定眼看去,密室裡擺著四大塊冰,冰塊上面放著一個透明的玄冰匣子,從外面就能看見裡面有一條藍色的蓮花。
他瞧著,心怦怦直跳。
原來,北雪蓮長這樣的。
八賢王走進去,從冰塊上取了冰匣子出來,裝進一旁的黑色布包裡。
「王爺,這是?」
「飛掣,你把這北雪蓮送去別院給大夫,我還要處理秦家村礦場的事情。大夫隻要三片花瓣,你看著大夫弄完之後,你把剩下的北雪蓮取回來。」
八賢王把冰匣子遞到飛掣面前,輕聲叮囑。
飛掣雙手捧過冰匣子,一股子透進骨子的冰冷立刻溢滿全身,他打了個冷顫,立刻運功,慢慢才適應過來。
「王爺,請放心!屬下保證,一定安全送到別院,再安全送回來。」
「好!本王就放心交給你,去吧。」八賢王點點頭,兩人一起出了密室。
飛掣出了書房後,八賢王立刻喚道:「飛潛,跟上去,如果他有什麼異常的舉止,殺無赦。」這是他給飛掣的最後一次試探。
「是,王爺。」飛潛立刻閃人,秘密跟上飛掣。
飛掣出了賢王府就騎馬趕向別院,他一手攥著韁繩,一手攥著黑布袋,急馳前進。他的腦海裡不停的冒出一句話,「把北雪蓮拿去給沈望……」
夜風迎面吹來,在耳邊呼呼作響。
飛掣用力的甩了下腦袋,把那個念想甩走。
他不是不知道八賢王是在試探他。自八賢王讓他踏進密室,又告訴他要小心機關,那一刻,他就知道,八賢王是在不著痕迹的震懾他。
他若是現在帶著北雪蓮就走,一定會掉進八賢王的陷阱裡。
他低頭看了一眼黑布袋,心裡有已有了主意。
「大夫,東西我取來了。」
飛掣急急的趕到大夫房裡,大夫聞言,激動的站了起來,目不轉睛的看著桌上的黑布袋,手指顫抖的打開,當他看到冰匣子裡的藍色蓮花時,不禁瞪大了雙眼。
這北雪蓮並不是誰都能看到的。
一輩子能看一眼,也是奢望。
「大夫。」飛掣出聲提醒。
大夫斂回心神,看著正冒著寒氣的冰匣子,動手打開,捧出北雪蓮細細查看,頻頻點頭,「這是真的。」
聞言,飛掣雙眼一亮。
「大夫,你趕緊配藥吧,我還要把剩下的拿回去復命。」
「好好好!」
大夫點頭,小心翼翼的摘下三片花瓣,分別丟進他面前的容器裡,一時之間,一股沁人的馨香縈繞在屋子裡。飛掣看著花瓣在葯汁中瞬間融化,不由暗暗稱奇。
突然,砰的一聲,雲煙大步走了進來,雙眼發亮的看著冰匣裡的北雪蓮
的看著冰匣裡的北雪蓮,「大夫,你給靳爺配的葯弄好的嗎?靳爺還在等呢。」
「馬上就好。」
「快點!」雲煙走了過去,看著冰匣子,「這就是北雪蓮?」
「是的,牡丹姑娘。」
大夫剛說完,雲煙就伸手把抱冰匣子,飛掣搶先一步攔下她,「牡丹姑娘,你要幹什麼?」
雲煙理直氣壯的道:「我來拿我的北雪蓮。」
飛掣蹙眉,「你的?」
「當然!」雲煙瞅了飛掣一眼,「靳爺說了,剩下的北雪蓮就送我了。」
「這是王爺的。」飛掣冷聲提醒。
「這我可不管,靳爺說給我,那就是我的。」雲煙說完,動手去搶。飛掣伸手將她格開,面無表情的道:「我說了,這是王爺的。」
「靳爺說是我的。」雲煙也不退讓,說著,還動手去包冰匣子,飛掣拉住她,用力一扯,雲煙連人帶冰匣子、北雪蓮一起摔在地上。
「哦。」大夫嚇了一大跳。
飛掣也短暫的愣了一下,但看到冰匣子沒有碎,北雪蓮雖從匣子裡掉出來,但卻沒有破損,也心安了不少。他連忙上前彎腰去撿,雲煙已先他一步把北雪蓮裝進匣子裡,並死死的抱在懷裡。
儘管她凍得瑟瑟發抖,可卻依舊不放手。
「牡丹姑娘,把東西給我,否則我就動手了。」飛掣出言威脅。
「不放!這是我的。啊……」
飛掣不管三七二十一拉開她的手,搶過冰匣子就大步往外走,咻的一聲,縱身離開別院。
雲煙追到房門口,望著從不見人影的夜空,憤憤的跺腳,罵道:「飛掣,你這個王八蛋,你居然搶我的東西,我這就去告訴靳爺。」
琴院裡,孟夏聽到雲煙的罵聲,卻是好心情的笑了。
到手了。
飛潛迅速的去追飛掣,一樣如影子般存在。
雲煙抹了抹眼淚,返回大夫房裡,眸光晶瑩,她看著面無表情的大夫,道:「葯好了嗎?我端去靳爺喝。」
「馬上就好,姑娘等一下。」
不一會兒,大夫倒出剛煎好的葯,又將別一個爐子上的陶碗取下來,把裡面藍色的膏體扇涼,裝進一個精緻的小瓷瓶裡。
「可以了,姑娘,咱們一起過去吧。」
「有勞大夫了。」
雲煙點頭,兩人提著葯一起去沈靳房裡。
「牡丹,你先出去,我換完葯再叫你進來。」沈靳喝完葯,就讓雲煙出去迴避,雲煙溫順的點點頭,「我去給靳爺打點熱水。」
說著,她就去了凈房。
沈靳看著她的背影,寵溺的搖搖頭。
「大夫,可以了。」
大夫點頭,剛掀開他的被子,沈靳又道:「放下帳幔吧。」
他擔心她等一下跑出來,不小心撞見他的傷口。這個傷是他的自尊,他不想讓她知道。
「是的,靳爺。」
雲煙進了凈房,就從袖中拿出北雪蓮,用早已準備好的檀木匣子裝好,這個檀木匣子是特製的,共用兩層,裡面那一層是玄冰。
這是孟夏為北雪蓮準備的。
東西是取來了,可她現在拿不出去。
雲煙四處掃看了一圈,不見小慶的身影,她才放心的匣子藏進了櫃子下面的一個小黑洞中,又小心翼翼的蓋上青石闆。
大功告成,就等機會把它取出去。
噠噠噠……
飛掣騎馬從街道飛馳而過,突然,他提韁靳馬,「馭……」馬兒長嘶一聲,前腳擡起,原地轉了幾個圈才停穩。
「前方來者何人?」
「把北雪蓮放下,我饒你一命。」小慶提劍,冷冷的望向飛掣。
飛掣笑了幾聲,滿目冷凝的看著攔在路中間的小慶,「你知道自己在跟說話嗎?」
「當然!你是八賢王身邊的飛掣。」
「那你還敢?」
「八賢王是你的主子,可我有我的主子,主子有令,我自當聽從。」小慶見他不為所動,便揮劍襲去,夜風中,黑袍衣袂飄飄。
飛掣彎腰閃過,抽劍從馬上跳了下去,小慶見飛掣避開,劍尖一轉又刺過去。
噹噹當……
兩道身影在街道上激烈的打了一起,兩旁的商家聽到動靜,皆是縮在被窩裡,不敢出來湊熱鬧,任憑頭頂的瓦片被踩碎,飄下嗆人的灰塵。
瓦碎了,屋頂破了,再修便是。
可命若是丟了,那就找不回來了。
飛掣和小慶難分高低,飛潛一直躲在暗處不現身,就怕這是一個逼他現身的局。
小慶見兩人打下去也不是辦法,便將目標對準飛掣手中的黑布袋,飛掣發現小慶的目標是黑布袋,心中一喜,故意節節敗退。
當……
小慶在飛掣的手臂上劃了一刀,飛掣手中的黑布袋掉了下去,小慶伸腿一勾,瞬間布袋就已在他的手上。
飛潛從暗處跳出,手中的飛鏢射向小慶,飛身過去與小慶纏打在一起,飛掣見狀,連忙拾起地上的劍,也加入了打鬥中。
不一會兒,兩人就將小慶制服,卻驚訝的發現黑布袋已經不見了。
「這?」飛潛擡眼看向飛掣,兩人面面相覷。
小慶彎唇笑了。
「帶他回去見王爺。」
飛掣攥著小慶離開。
飛潛眸子轉了轉,也跟著離開。
跟著離開。
賢王府,書房裡。
飛掣用力往小慶腿上踢去,小慶就身不由己的撲嗵一聲跪在地上。
「王爺,這個人不知奉誰之令,半路攔截,北雪蓮不見了。」
八賢王掃了小慶一眼,目光卻是在他身後的飛潛身上停了一下,隨即移開,「說,誰派你來搶北雪蓮的?」知道飛掣拿的是北雪蓮的人不多,說起來也就他和飛掣,飛潛,還有那個大夫。
飛潛已證明了飛掣,那麼可疑的人就隻剩下大夫了。
「飛潛,帶上他,去別院。」
「是,王爺。」
八賢王從案台前走了下來,站在飛掣身邊瞥了一眼他的手臂,道:「飛掣,你的傷?」
「無礙!」
「好!」八賢王點點頭,「你也一起來。」
「是,王爺。」
別院。
大夫給沈靳抹了葯,沈靳立刻就能感覺清涼舒適的感情,他長長的籲了一口氣,道:「大夫,這北雪蓮可真是神速啊,上了葯後,全身的感覺都舒暢了。」
大夫點頭,「沒錯!靳公子安心養傷吧,一定可以痊癒的。」
「嗯,有勞大夫了。」
砰……八賢王一臉冷咧的走了進來,二話不說就抽劍架在大夫的脖子上,「說!你把北雪蓮藏哪去了?」
大夫嚇得瑟瑟發抖,顫抖著指向飛掣,「那位小哥明明已經取回去了,王爺明查啊。」
「王爺,北雪蓮是這人搶走的,不是大夫。」飛掣站了出來。
沈靳望去,見小慶被飛潛抓著,面色不由一變。
糟糕!
他忘記告訴小慶,不用再去搶北雪蓮了。
雲煙聽到外面的動靜,便急匆匆的從凈房出來,當她看到小慶時,不由的叫了一聲,「小慶,你這是怎麼了?他們怎麼拿劍指著你?」
沈靳閉眼,皺眉。
不敢看八賢王的表情。
真正是糟糕。
這下什麼都穿幫了。
「小慶?」八賢王看了看雲煙,又看了看床上的沈靳,陡然明白了,這人是沈靳派去搶北雪蓮的,就算不是在半路搶,也會去他的王府搶。
他心痛不已。
搖頭,捂住兇口。
這個兒子到底是沒有跟他一條心啊。
他突然感到一陣濃烈的無力感,他或許,就不該對他抱有太多的希望。
沈靳睜開眼,望著八賢王眸底濃濃的失望,心裡的愧疚瞬間消失,取而代之是憤憤不平,「沒錯!小慶是我派出去的。我派他出去,那是因為你捨不得拿北雪蓮來救我。」
「我拿了!」八賢王的語氣聽不出任何情緒。
沈靳沒有一絲內疚,「沒錯!你是拿了,你拿是因為你還知道自己虧欠了我。」
「你……你怎麼會這麼想?我對你難道還不夠好嗎?」八賢王平淡的表情徹底龜裂。
「夠嗎?」沈靳自嘲的笑了一下,「你自己想想,夠嗎?」
八賢王沉默了下來。
沈靳又道:「你從來就沒有真的想把一切給我,你至今還想著讓孟夏為你生個兒子,將來可以繼承你的一切。我去取北雪蓮,這也是你逼的。」
飛掣眸光閃了一下,暗攥拳頭。
八賢王怒吼,「不肖子。」
「誰是你兒子?」沈靳反唇譏笑,「我可從來沒認過。」
「你……」八賢王身形一閃,站在床前舉著手,作勢就要打下去。
「你要打我?」沈靳冷冷的笑了一下,把臉湊了過去,「打啊!你倒是打啊,你若是打了,咱們就兩清了。」
八賢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鬆開他,卻是伸手掐住了雲煙的脖子,「我不打你,我殺了她!紅顏禍水,你若是再沉迷於她,你就真的沒救了。」
「咳咳咳……」雲煙不停的咳嗽,滿臉漲紅。
沈靳瞧著,連忙從床上爬起來,伸手去拽八賢王的手,「你放開她!」
八賢王冷冷笑了一聲,手勁又重了幾分。
「靳……靳爺……救……救我啊。」雲煙被掐得眼珠子都快突出來了,沈靳這一瞧,心想如焚,又見八賢王沒有收手的意思,他便從袖中抽出匕首,冷冷的抵在八賢王的脖子上。
「放了她!」
「你居然敢為了一個女人而拿刀抵著我?」那一瞬間,八賢王對沈靳連最後的一線希望都沒有了。
一個兒女情長的人,終究成不了大事。
「放了她!」
八賢王勾起唇角,並不鬆手。
雲煙兩眼翻白,感覺腦袋已經開始模糊了。
她心中苦笑,想不到自己竟是這樣死的。
太窩囊。
隱在袖中的手攥成拳頭,雲煙準備拚死一搏。
飛掣的手中撚著銀針,隻覺後背脊涼,細密的汗從額角溢出。他閉目,暗鼓勇氣,心知如果動手了,他就不能留在賢王身邊,他就不能再暗中保護孟夏了。
不過,他也做不到雲煙死在自己的面前,自己卻什麼也不做。
兩人正欲動手時,沈靳低吼一聲,「別逼我!」然後就聽到當的一聲,他手中的匕首掉在地上,八賢王已鬆開雲煙,冷冷的看著床上沈靳抱著雲煙,急切的問道:「牡丹,你沒事吧?」
「你好生在這裡養傷,以後,沒有我的命令,不準出別院一步。」八賢王毫不留戀的
毫不留戀的轉身,「飛掣,派人看守別院。」
他對他不會再寄予厚望,但終究是父子一場,安逸的日子,他仍舊不會吝於給沈靳。
「是,王爺。」
「你憑什麼這麼做?」沈靳咆哮。
八賢王停下腳步,冷冷的瞥向他,「憑你現在什麼都不是,如果沒有我,你四年前就死了。」
沈靳恨恨的反駁,「如果沒有你,我根本就不用來這世上受苦。」
八賢王搖頭,無情的離開。
飛潛抽劍,一劍了結了小慶,絲毫沒有給沈靳面子。
沈靳氣得臉色發白,倒在床上,一動不動,宛如死人。
八賢王去了琴院一趟,離開時,身邊多了一個小廝。
大夫提著藥箱離開。
飛潛去保護八賢王,飛掣則出去重新布置別院的防守和機關。
「靳爺,你沒事吧?」雲煙翻坐起來,脖子上的淤皿讓人觸目驚心,沈靳用力拉她,緊緊的抱住了她,「牡丹,我什麼也沒有了。」
「不會的!」雲煙的聲音沙啞,喉嚨裡火辣辣的痛著。
殺千刀的老不羞,他差點就把自己殺了。
沈靳一怔,立刻心疼的道:「你別說話,讓我抱抱你。」
雲煙翻了個白眼,想推開他,卻又垂下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拍拍他的後背。
沈靳一直抱著她不放,雲煙想要發飆。
「靳爺,我想喝水,我喉嚨痛。」
她推了推他。
「哦,好。」
沈靳鬆開她,急急的下床去給她倒水,「來,喝水。」
雲煙心中驚訝不已,這北雪蓮也太厲害了吧?他居然可以下床了?
「咳咳咳……」水還沒有喝下去,雲煙就被嗆了一下,不停的咳了起來。
沈靳握住她的肩膀,焦急的看著她,「牡丹,你沒事吧?」
「沒事!」雲煙摸一下脖子,立刻痛得倒吸一口冷氣,「靳爺,我去找大夫拿點葯來擦,你在房裡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我陪你一起去。」
「不行!你的傷還沒好,不能走來走去的。」
「牡丹,如果以後,我曾許給你的美好未來,我都不能再給你了,你會不會怨我?」
「不會!」
雲煙腹誹了一句,「因為你許的,不是我要的。我從未稀罕過,包括你這個人。」
「好!你去吧!我在這裡等你。」
「嗯,我很快回來。」
「好!」
雲煙出了房間,立刻撫著脖子,一邊走,一邊吡牙咧齒的低咒了幾聲。
「這葯很好用,你拿去擦吧。」耳邊傳來飛掣的聲音。
雲煙四處張望,並不見人影,她扭頭看去,隻見走廊一旁放著幾瓶葯,下面壓著一張紙,上面寫了葯的用法。她彎唇笑了一下,快速的把東西收入袖中。
……
兩天後。
八賢王把別院的人撤走了一半多,讓飛掣安排好後,他也一併不用再去別院了。
飛掣去大樹上,告訴了沈望這個好消息,並把孟夏所在的琴院位置和機關告訴了他。
沈望聽後,激動不已,「飛掣,謝謝你!」
「不必!我並不是在幫你,我隻是不想孟姑娘受苦。」飛掣並不領他的情,說完話就離開了。沈望看著他從樹下落寞的離開,低嘆了一聲。
唉,夏兒這桃花開得可真旺。
以後,有他不省心的了。
這一個個的,如果是仇人,他還可以明目張膽的除去,可全都是對自己一家有恩的人,這讓他有些抓狂。
「王爺,咱們何時行動?」
「三更後,立刻行動。北雪蓮已經到手了,咱們拿了就接夫人一起離開。」沈望有些迫不及待了。
「好!」流光點頭,「那我現在就去準備,讓青梅準備好馬車。」
「去吧!我在這裡等你。」
「是!」
沈望靠著樹榦坐了下來,內心一陣狂喜。這一次,總算是有驚無險,他們夫妻可以團聚了,還取回了北雪蓮。
「呼……時間過得真慢。」沈望不記得自己這是第幾次嘀咕了,他直想現在就衝進去,抱著娘子離開東玉。
天知道,孟夏讓他等三天,他每天望著圍牆裡面有多痛苦。
明明她就近在咫尺,而他們卻不能相聚。
這滋味,他不想再受了。
雲煙端了葯服侍沈靳喝下,碗剛放下,雲煙就往沈靳身上點了一下。他張了張嘴,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了。他驚訝的擡頭看向雲煙,眼神似乎是在問她,「你幹了什麼?」
雲煙色咯咯笑了幾聲,坐在床沿上,輕道:「忘記告訴靳爺,我不叫牡丹,我叫雲煙。」
「你說什麼?」
沈靳不能說話,但雲煙能從他的表情中察覺他的意思。
「我說,我叫雲煙,不叫牡丹,也不是什麼苦命的戲子。」她覺得這麼像對著一個啞巴說話,實在是太累了,便點開他的穴位。
沈靳一臉錯愕,不願相信,「我不信!」
「由不得你不信。」雲煙輕蔑的看了他一眼,「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一個一直不放棄要害大晉子民處於水深火熱之中的康王呢?」
「你到底是誰?」沈靳伸手想去抓住,卻發現自己動不了,「你想要幹什麼?」
雲煙抽出匕
雲煙抽出匕首,抵著他的腹部,嘴角輕勾,「我想要為老馬報仇。」
「老馬?誰是老馬?」
「那個戲院老闆,他是我的同伴。」雲煙手中的匕首往上移,來到了沈靳的下巴上,泛著寒光的匕首冷冷的劃破了他的皮膚,傳來辣辣的痛。
沈靳目光危險的看著牡丹,耐著性子問道:「牡丹,我對你是真心的,你就這麼回報我?」
他為了她,已經和八賢王反了目,如今卻告訴他,她隻是做戲的。
她對他沒有真心。
「感情不是付出就有收穫的,你對我好,那是你的事,我對你絕情,那是我的事。」雲煙無情的應道。
「你?」
「呵呵!我就這樣。」雲煙的匕首向上移,移到了他的面具下。
沈靳大急,「別,別看。」
儘管她對他一直都是虛情假意,可他對她卻是動了真心的,他到這個時候都不願讓她看到自己難看的一面。
莞爾一笑,雲煙輕輕一挑,他的面具就掉了下去,怎麼會?雲煙看著他眼睛下面的膿包,不禁愣住了。
沈靳窘迫的閉上眼睛,痛苦的道:「很難看,很嚇人,對不對?」
「你的心更難看,更嚇人。」雲煙的話像是一把尖刀刺進了沈靳的心裡,他睜開眼睛,滿目痛楚的看著雲煙,「你就這麼的討厭我?」
「不是討厭。」
沈靳聞言,眸中又有了希望。
雲煙卻是冷冷的把話說完,「而是恨。」
「你?」
「你已多活了四年,現在一切都結束了。」雲煙拿著匕首用力的往他腹部捅去,「下輩子不要再癡念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如果有下輩子,你願與我隻做一對平凡夫妻嗎?」
「不願意!」雲煙搖頭,「如有下輩子,我隻願不相識,不相見。」說完,抽刀,推開他,冷寞轉身走人。
沈靳神情萎靡,雙眸赤紅,他倒在床上,哈哈大笑,皿從他嘴角溢出。
對人生,沈靳覺得,悲哀極了。
曾經,從不懂什麼叫愛,什麼叫情,所以流連花叢,身邊美人無數,玩弄權術。
如今,他終於懂愛了,那個女子也出現了。
可,結局卻是如此殘烈,如此殘忍。
「哈哈哈……」
沈靳大笑,笑自己看不開,笑自己聰明一世,卻癡傻如此。
她明明那麼狠,那麼冷,那麼絕,可他卻捨不得恨她,就是要死了也還想著他們相識的一切,想著她的嬌,她的俏,她的一切,就連她的狠絕,他也一併愛著,傻傻愛著。
「牡丹……下輩子,你不見我,我去找你!」
雲煙從凈房取了檀木匣子出來,回房打了包袱就去找孟夏。
琴院靜悄悄的,雲煙走進去,心想這應該是飛掣刻意安排的,便也沒有多想,直接推門進了孟夏的房間,「孟姑娘,咱們該走了。」
「等一下,咱們等人到齊了,再一起走。別是他們找不到我,又生出什麼事來。」孟夏倒了一杯茶,推過去給雲煙。
雲煙點頭,心想,也對。
「謝謝孟姑娘。」
兩人靜靜的坐著晚茶,孟夏看著桌面上的包袱,問道:「牡丹姑娘,你就隻有這麼一點包袱?」
雲煙端著茶杯的一頓,擡眼疑惑的看向孟夏。
臉還是那張長滿紅疹的臉,可她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她明明知道自己叫雲煙,為什麼現在又叫自己牡丹?
孟夏心中一驚,問道:「你怎麼這樣看著我?」
雲煙暗運內功,卻是無力的趴在桌上,她驚訝的擡頭看向孟夏,「你是什麼人?」
「牡丹姑娘,你怎麼會突然不認識我了呢?」
「你不是!」雲煙很確定。
「我是!我就是孟夏。」
雲煙搖頭,伸手支著額頭,用力睜開眼睛,「你不是孟夏。你不……」砰的一聲,她趴在桌上,不動了。
「夏兒,我來接你了。」
孟夏正想去拿包袱時,沈望和流光從圍牆上跳了下來,她連忙縮回手,指著雲煙,道:「她太累了,剛剛睡著。」
睡著?
流光疑惑的看了過去。
沈望大步上前,伸手就將孟夏拉入懷裡,緊緊的抱著她,下巴抵在她的頭頂,貪婪的吸著她髮絲傳來的香味。突然,他用力推開她,「你是誰?」
「叡安,我是你的夏兒啊。」
唰的一聲,沈望抽劍,冷冷的指著她,「你不是!」說著,他迅速的命令流光,「流光,快把包袱拿走,咱們中計了。」
流光聞言,立刻去拿桌上的包袱。
那女子奇怪的問道:「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孟夏?」
沈望冷冷的端睨了她一眼,那眼神充滿了不屑,「孟夏不會叫我叡安,你自作聰明的叫了這麼一聲,我就可以確定你不是孟夏了。」
「呵呵!」那女子笑了笑,「想不到竟這麼一下就露出馬腳了。」
這時,外面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流光驚愕的看向沈望,沈望喝道:「快走!別管我。」
流光搖頭,「不能!要走咱們一起走。」
沈望點頭,他劍下的女子已跳到院子裡,正冷聲吩咐,「把他們包圍起來,一個也不準逃了。」
「雲煙,你醒醒?」沈望
醒?」沈望拍了幾下雲煙,見她趴著一動不動,又看向桌上那隻剩半杯的茶水,連忙從袖中掏出一個小瓷瓶,擰開,在她鼻前輕晃了幾下。
雲煙幽幽的醒來,一臉痛苦的揉著額頭。
「雲煙,你沒事吧?」
雲煙定眼看去,見沈望一臉關切的看著自己,暈迷前一切就湧上腦海,「王爺,孟姑娘是假的。」
「我知道。」
「你知道?」雲煙疑惑的看著已沒有孟夏的房間。
外面,有人大聲喝問:「沈叡安,還不速速出來受死?」
雲煙立刻站了起來,抽劍就要衝出去,「王爺,這個女人她假扮孟姑娘,她一定知道孟姑娘在哪裡。」
「她不會說的,他們早就準備了這個陷阱在等我們暴露。」沈望想清楚了,隻是不太相信飛掣會夥同八賢王來害他們,腦前靈光一現,沈望氣憤的道:「糟糕!飛掣一定也出事了。」
一定是八賢王發現了飛掣的異心,所以,他設了個局來引他們自投羅網。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
沒有那麼好唬弄。
雲煙瞪大了雙眼,心想,那麼沈靳呢?
「王爺,咱們殺出去。」流光把北雪蓮系在沈望身上,「王爺,待會殺出去後,你有機會就先離開,不要管我們。這北雪蓮是夫人最想要的,是少門主的續命葯,你一定要帶回去。」
沈望想要拒絕,可看著流光和雲煙,他卻不自覺的點頭。
他不能讓這麼多人的犧牲歸零。
「好!」
「殺!」流光和雲煙對視一眼,兩人率先沖了出去。
「放箭——」
「慢——」
院門口傳來沈靳虛弱的聲音,他坐在大圈椅上,由侍衛擡著進來。雲煙看著他,皺眉,「你?」
「牡丹,哦不,雲煙,很遺憾!我沒有死,你下手偏了。」沈靳靠坐在椅子上,看著她的目光中夾帶著埋怨和深情,還有些許自嘲。
「那實在是一件遺憾的事情。」雲煙別開眼,不去看他。
沈靳幽幽的嘆了一口氣,道:「你就連看我都不願意?」
雲煙不吭聲。
沈靳無奈的笑了一下,「你走吧!」
「你要放我走?」雲煙驚訝極了。
沈靳苦笑,「你可以對我無情,我去不能對你狠心,你走吧。以後再見是路人,如果咱們在戰場相見,那我就不會再手軟了。」
沈靳默默的在心裡對自己說,「就一次,放她走,也讓自己的心徹底的死去。」
他以後,再也不要這麼傻了。
「靳兒,你不能放她走。」八賢王從院門口走了進來。
「不!放她走!」沈靳扭頭看向八賢王,「以後,我再也不會讓你失望了,我再也不會兒女情長了。我會記住自己要什麼,再也不會辜負你了。」
聞言,八賢王一怔,然後欣慰的點頭,「好!這才是本王的好兒子。你們聽著,放她離開。」
「是,王爺。」
雲煙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我不走!」
沈靳淡淡的看向他,「給你機會,你不走,等一下,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我不走!」
「不,雲煙,你走。」沈望把包袱交給雲煙,「你去找雲墨。」
雲煙笑了一下,「王爺,你相信八賢王?他不可能真正放我走,我走出這個別院,他轉眼就會派人來追殺我。」
說著,她與流光對視一眼。
兩人立刻揮劍朝院子裡的人攻擊過去。
「王爺,我們隻能殺出去,而不是走出去。」
沈望把包袱重新系好,揮劍朝八賢王攻去,擒賊先擒王,他不是拿下八賢王,就須拿下沈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