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夢她們聽著裡面不停的傳來罵聲和砸物聲,先是不理,後來見差不多了,便進來故意勸解。這裡面的兩個人都不是她們待見的,所以,打啊罵啊,她們瞧著更高興。
「她們來了。」
孟夏提醒。
雲煙勾唇一笑,動手自己的手頭扯亂,又動手拉下她的簪子,就在那一瞬間,飛夢她們就進來。看著屋裡的人在扭打,飛夢過來拉架,雲煙尋著機會舉著簪子狠狠的往飛夢臉上劃去,「我打死你這個狐狸精,你害了我家靳爺,我跟你拼了。」
說著,又用力劃了一下。
「啊……」
飛夢捂著臉,尖叫一聲。
她的臉,這個女人居然在她臉上劃了兩下。
孟夏不能暴露自己,所以,不便趁亂出手,否則,以她的性子,也會像雲煙一樣。
整倒一個是一個。
「把她們給我抓起來。」飛夢鬆開手,滿臉是皿,把其她兩人嚇了一大跳。那兩人平日裡都以飛夢馬首為瞻,現在見飛夢這樣,立刻就將雲煙和孟夏抓了起來。
飛夢痛得吡牙咧齒,甩手就各給她們一巴掌。
啪啪兩聲,兩人臉上立現鮮紅的手指印。
雲煙捂著臉,冷笑,「飛夢姑娘,多謝了。」
好樣的!
她會為這兩巴掌付上慘痛代價的。
飛夢被她懾人的目光怔了一下,可隨即想到她不過就是一個戲子,一個依附男人而生的戲子,這有什麼可怕的。剛剛那懾人的眼神,一定是自己錯覺。
「牡丹姑娘,不用謝!這是你該得的。」
飛夢挺兇,涼涼的回了她一句,想到自己的臉,她衝到梳妝台前,見自己的臉有兩道長長的傷口,她接受不了,「啊……牡丹,你這個賤人,我要殺了你。」
「住手!」飛掣身形一閃就從外面進來,攔下了飛夢,「飛夢,你就不擔心惹怒靳公子嗎?」
「靳公子還不得聽王爺的話?」飛夢冷哼了一聲,想到自己可能要毀容了,她就忍不下這一口氣,「今天,我就要這個賤人死。」
飛掣眸子微眯,看到孟夏臉上的皿手印時,錮著飛夢的手重了幾分,隻聽見咯嚓一聲,飛夢痛呼一聲,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的手。
「飛掣,你居然敢?」
「沒什麼不敢的。」飛掣冷冷的端睨了她一眼,「王爺的事情你也敢壞?你就不敢死嗎?」
飛夢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飛掣瞥了孟夏一眼,飛夢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想到這女子是由八賢王抱著進來的,她就忍不住的打了個冷戰。
「飛掣,我隻是一時氣壞了,我不是故意的。」
「這話,你還是留著跟王爺和靳公子解釋吧。」飛掣冷冷的轉身離開。
雲煙捂著臉,哭著跑了出去。
飛夢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頓時背脊發涼。
孟夏淡淡的走回內室,去凈房把臉上的皿洗凈,取出雲煙給她的藥膏塗上,臉上涼涼的,可手指印卻是不消反腫。她透過盆裡的水看著自己的臉,勾唇笑了笑。
她再出來時,房間裡已經沒有飛夢她們三個的身影。
孟夏撂開帳幔上床,盤腿打坐休息。
路上吐了三天,她現在的身子骨有些虛。
閉上眼睛,孟夏不停的給自己鼓氣,孟夏啊孟夏,不能消極。
為了家人,你一點都不能消極。
你要堅持下去。
沈望在別院外面轉了個圈,想要看看哪個地方方便進去探視情況,他覺得自己已經淡定不下去了,尤其是看到八賢王抱著孟夏下馬車。
那一慕就像是在他的腦子裡生了根一樣,不時的跳出來提醒他。
「王爺,這裡。」
有人在喚他,沈望扭頭看去,就見流光站在大樹後探出腦袋朝他招手。沈望走了過去,問道:「流光,你怎麼在這裡?」
「我一直都在夫人身邊,隻是王爺你不知道而已。」流光拉過他,兩人跳到樹上,這棵榕樹很大,兩人站在樹枝後面,被擋得嚴嚴實實的。
「王爺,你怎麼來這裡了?夫人不是不讓你來的嗎?」
「她人都到這裡來了,我當然得跟著來。」沈望面色微赧,語氣卻是理直氣壯,幸好樹枝後光線不足,流光看不清楚。
流光聽了,並不意外,畢竟沈望對孟夏的感情,大家都是看得見的。
「別院裡,高手如雲,機關重重,咱們進不去。」
「進不去,也得進去。」沈望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
「那我想想辦法。」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外面已經伸手不見五指,流光把一個油包遞了過去,「王爺,你吃點乾糧墊墊肚子,晚一點咱們再見機行事。」
沈望搖頭,「不用,我不餓。」
流光也不勉強他,自己吃了一些,喝了點水。
別院裡燈火通明,沈望心裡很著急,恨不得立刻就進去帶著孟夏離開。
突然,樹下傳來腳步聲,兩人往下看去,隻見一小隊人馬舉著火把站在樹下往上看。兩人對視一眼,連忙隱進茂密的樹枝裡。
樹枝輕顫,樹葉沙沙作響,有人跳上樹來,那人上來後草草的掃了一圈,就對下面的人,道:「樹上什麼也沒有,你們繼續去巡邏。」
「是,隊長。」
樹下的腳步聲漸遠,可樹上的人卻沒有離去,沈望和流光屏息在樹枝後,兩人的手都放在劍柄上,隨時準備出擊。
「孟夏說了,三天內不準有任何行動,她會保護好自己。」
「你是誰?」
沈望和流光從樹枝後走了出來。
飛掣看到沈望後,目露驚訝,蹙眉,「攝政王,你怎麼也來這裡了?」
「你是飛掣?」沈望問道。
飛掣點頭,「別院裡,八賢王已織了一張大網在等你們自投羅網。尤其是你攝政王,更是不能讓八賢王知道你在臨安城。」
「不!我就是要讓他知道,我在這裡。」沈望搖頭。
「你這是什麼意思?他若是抓住你了,他就是向平谷城進軍,這難道是你想看到的?」飛掣愣了一下,反問。
沈望彎唇笑了一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飛掣兄弟放心,我不會拿大晉來玩笑。」
「不管你,孟夏……孟姑娘不讓你們行動,你們這三天就消停一下。八賢王正在為秦家村礦場的事情發怒,正在補救中,所以,你可以暫時安心。」
飛掣說完,便從樹上跳了下去,頭也不回的離開。
流光看向沈望,問道:「王爺,我們就在這裡等三天嗎?」
「等!你沒聽到是孟夏的意思的嗎?」沈望知道,三天後一定有大事情發生,所以,孟夏才會讓飛掣來轉。
別院裡。
八賢王帶著三位太醫進了沈靳的房間,他不相信那個大夫了,就因為那大夫說北雪蓮可以治好沈靳,他就覺得那大夫有問題。
三位太醫一起會診後,在外間分析了一會傷勢,最後得出結論,「王爺,這位公子的傷惡化了,如果不早點治,恐怕再難有子嗣。不過,這治好也不易啊,王爺還是要心中有個準備。」
「隻要能治好他,再難本王也要試。」八賢王急切的看著三位太醫,「有什麼話,你們儘管說便是。」
「這位公子傷機會不高,但如果有北雪蓮,那就另說了。隻是,北雪蓮不是說有就有的,所以,王爺還是不要抱有希望了。」
八賢王聞言,頷首,問道:「這北雪蓮有何用處?該怎麼用?」
他心裡對那大夫恢復了信任。
不管怎麼說,這三位太醫是信得過的。
「一片花瓣用來做藥引,兩片花瓣用來制外擦的葯。隻是……」太醫說著,小心翼翼的看了八賢王一眼,「這北雪蓮百年難得,就算尋回來,也會誤了這傷的診治時間。」
八賢王沉默,許久才回神,伸手做了個請勢,「各位太醫,今日之事有勞你們了。希望各位不要將此事說出來,本王的這個朋友自尊心極高,所以……」
說著,他停頓了一下。
太醫們立刻明白他話裡的意思,連忙道:「王爺請放心!此事我們一定不會往外說,這傷我們也沒治好,實在是慚愧。」
「不!這傷換誰也治不好,來,各位太醫請!」
「王爺,請!」
外間恢復了安靜,沈靳睜開眼,眸中渲染了濃濃的恨意。
他用力攥著拳頭,恨恨的捶著床鋪。
他不想拿北雪蓮來救自己。
雲煙聽到動靜,從外面跑了進來,「靳爺,你冷靜一點。」
沈靳擡眼看去,看著她臉上清晰的手指印,不由怒氣衝天,「牡丹,是誰把你打成這樣的?」
「我沒事!靳爺,你怎麼樣了?」雲煙關切的看著他。
「我死不了!」沈靳咬牙切齒,從懷裡掏出一塊玉牌遞給她,「牡丹,你拿著這塊玉牌去找香滿樓的掌櫃,讓他……」說著,他招了招手,雲煙連忙附耳過去,越聽越驚訝。
「靳爺,這……這若是讓王爺知道了,那可……」
「牡丹,他不救我,我不能不自救。就算是為了你,我也得讓自己好起來。」沈靳握緊了她的手,心疼的看著她臉上的紅手指印,「是誰打你了?」
「飛夢。」雲煙抽回手,捂住紅腫的臉頰,「下午,我去找那個狐狸精了,結果被飛夢給打了。」
「她找死!」沈靳低聲怒吼。
雲煙聽了,心裡暗爽,心想,這一下那個飛夢是不死也得脫層皮了。
「不過,她也沒得到便宜,我用簪子把她的臉給劃破了。」雲煙得意的笑了一下,沈靳聽了,卻沒有因此而減少怒氣,「這怎麼夠?小慶。」
一道黑影不知從何處閃出,雲煙回神時,他已恭敬的站在床前,「主子。」
「去,把那個飛夢賤女人抓到這裡來。」
「是,主子。」話落,雲煙隻覺眼前黑影一閃,耳邊有風吹過,那個叫小慶的就已經不見了。
沈靳身邊居然還藏了這麼一個高手,自己竟從未發覺。
這太可怕了,自己做過的事,那會不會全都落在他眼裡?
「牡丹,你在想什麼呢?」
「哦,沒什麼,隻是那人好厲害啊,一眨眼就不見了。」雲煙驚奇的道。
沈靳寵溺的看著她,笑道:「他出去給我辦事去了,剛回來。如果他一直在,我也不會受傷。」
「靳爺,你一定會好起來的。」雲煙暗鬆了一口氣,握住他的手。
「對!我一定會好起來的。」
「嗯。」雲煙歡喜的笑著點頭。
不一會兒,小慶如拎小雞般的將飛夢拎了進來,甩手就將她將丟在床前的地上,「主子,人已經抓來了。」
沈靳滿意的點點頭,「牡丹,扶我坐起來。」
「好!」雲煙起身,慢慢的扶他起來,在他背後塞了個大迎枕,「這樣可以嗎?」
「可以。」沈靳低頭看向地上的飛夢,小慶立刻在飛夢身上點了一下,飛夢看著滿目兇殘的沈靳,心中一驚,連忙解釋,「靳公子,飛夢不是有意傷牡丹姑娘的。」
「不是有意?」
「對!絕對不是有意的。」飛夢急急的肯定。
沈靳冷冷的勾起唇角,「那你就是故意的了?你不是有意就將牡丹打成這樣,若你是有意的,那你豈不是會要了她的命?」
沈靳的聲音如同地獄中冒出來,冷得讓人不禁心顫。
雲煙低著頭,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飛夢聽了,早已嚇得三魂去了七魄。
「靳公子,飛夢真的……真的……」飛夢不知該如何解釋了,想了一下,話鋒一轉,「飛夢是賢王的人,賢王有令不讓人去打擾孟姑娘,牡丹姑娘不聽勸止,又在房裡與孟姑娘又吵又打,所以,飛夢才會不小心……」
「強詞奪理!」沈靳一記冷光掃了過去,「小慶,給我掌嘴三十。」
「是,主子。」小慶應了一聲,轉身就啪啪啪的開打,「主子,打完了。」
雲煙擡眼看去,隻見飛夢的臉又紅又腫,已經看不清原本面目了,她張了張嘴,卻沒有聲音,似乎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瞧著,直想笑。
「噗……」噗嗤一聲,笑了。
這臉太醜,心裡太爽,她忍不住笑了。
沈靳看了雲煙一眼,眸光暖和了一些,「小慶,賞她一瓶媚情,送她去城外破廟裡,那裡有許多乞丐。你在那裡看著,死了直接丟亂葬崗。」
「是,主子。」
飛夢一聽,渾身顫抖,口齒不清的道:「靳公子,饒命啊,飛夢…再也…不敢了。」
「不敢了?」
「嗯嗯嗯……」飛夢忙點頭。
沈勒冷笑,「欺負我的人,不會有好下場。小慶,把她拉走。」
「是,主子。」
「啊……」飛夢啊啊直叫,小慶往她身上一點,她就如同木頭人一樣,不動了。
「靳爺,她可是王爺的人,這樣會不會不太好?」雲煙有些擔憂的看著沈靳,沈靳安撫她,「沒事!如果我放過她,那些人就會以為可以隨便欺負你。」
「可是……」
「沒事!他這麼對我,我又何必顧忌那麼多。」
「哦,希望牡丹沒有連累靳爺。」
「傻瓜,這怎麼會呢?」
琴院。
砰的一聲,八賢王踢開門進來。
一身酒氣。
孟夏眼皮子都不擡一下,拿著銅條撥著香爐裡的檀香。她現在懷孕了,不能隨便焚香,所以,飛掣給她送了安全的香。
鼻間酒氣令人作嘔。
「嘔……」孟夏乾嘔了一聲,本想捂嘴,轉念一想,改變了方向抓住八賢王的手臂,就把胃裡的東西盡數吐在八賢王身上。
一股酸臭味撲鼻而來,八賢王條件反射性的用力一推,孟夏順勢坐在了凳子上,彎腰繼續嘔吐。
「嘔……」八賢王被噁心得也跟著乾嘔了一聲。他嫌惡的看了孟夏一眼,起身就要往外走。走到門口,他突然又返了回來。
「你以為這樣就能讓我離開,自己就安全了?」
孟夏擡頭,「我沒有。」
噝……
八賢王倒吸了一口冷氣,生生的被孟夏給嚇了一大跳。
她的臉,左頰有一個紅腫的手指印,臉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紅疹子,那些疹子水光油亮的,看著很是磣人。
「你這是怎麼一回事?」
孟夏一臉迷茫的看著他,反問:「我怎麼了?」
「你的臉。」
「我的臉讓飛夢打了一巴掌,腫了。」
「她打你了?」
「嗯,難道不是王爺的意思?」孟夏反問。
「飛夢……」八賢王怒喝,立刻外面就有人進來,「啟稟王爺,飛夢不見了。」
「不見了?」
「是的!」那兩人也奇怪,飛夢說是上茅房,可一直沒有回來。
八賢王起身,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髒東西,隻覺胃又要翻滾了,連忙往外走,「讓她來見本王。還要加強這個院子的守衛,沒有本王的命令,不得讓人進房。」
「是,王爺。」
八賢王快步往外走,想到孟夏的那張臉,他就心裡發悚,再沒有一絲一毫別的想法。他匆匆回房沐浴一番,然後去找大夫。
「王爺。」
八賢王停下腳步,看著面前的人,問道:「何事?」
「靳公子的人把飛夢帶走了,人沒了,丟在亂葬崗。」
「還有其他事情嗎?」對於飛夢的死,八賢王一點感覺都沒有,隻是好奇沈靳為什麼要對飛夢動手,「他為什麼要殺飛夢?」
「飛夢下午打了牡丹姑娘和孟姑娘。」
「怎麼回事?」
「……孟姑娘和牡丹姑娘在房裡吵架,還打了起來,飛夢去勸架,結果被牡丹姑娘給劃破了臉,所以,飛夢就打了孟姑娘和牡丹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