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允晏每日都會將玉簪舉起,仔細端詳起來。
彷彿能夠看到她將這支玉簪優雅地插入發間時的動人模樣。
那一瞬間,她的美麗如同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令他心醉神迷。
不知不覺間,周允晏的目光中流露出一股危險的佔有慾,猶如一頭潛伏在黑暗中的猛獸,隨時準備撲向自己心儀的獵物。
隻可惜,周、啟兩國乃是敵對關係,這就註定了他們的結局。
儘管如此,他還是小心翼翼地將這支玉簪隨身攜帶,視若珍寶。
因為它不僅僅是一件普通的飾品,更承載著她身上獨有的氣息和溫度。
然而,就在某一個平凡無奇的日子裡,當周允晏習慣性地伸手去觸摸那熟悉的玉簪時,卻突然發現它竟然不翼而飛!他的心猛地一沉,瞬間被一股強烈的不安所佔據。
周允晏立刻站起身來,開始瘋狂地翻動身邊一切有可能藏匿玉簪的地方。
他先是急切地打開抽屜,將裡面的物品一件件傾倒出來;接著又趴在地上,仔仔細細地搜尋床底的每一個角落;甚至連衣櫃也沒有放過,把裡面的衣物全都扔在了地上。
可是,無論他如何努力尋找,那支玉簪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毫無蹤跡可尋。
最終,周允晏失魂落魄地站在寢宮的中央,眼神陰鬱得嚇人。
「該死!」
他低聲咒罵一句,憤怒之情溢於言表,整個人都陷入暴怒「來人!給我搜!把整個寢宮都給我翻個底朝天!」
暴躁地將身邊的物件砸得粉碎,整個人像困獸般在寢宮中來回踱步。
就在那一瞬間,整個殿內隻聽得見「撲通」一聲巨響,彷彿是一道驚雷驟然炸響。
宮女們和太監們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嚇破了膽,一個個面色慘白如紙,驚慌失措地俯身跪地,身體瑟瑟發抖。
戰戰兢兢地收拾著碎片「殿下,奴婢們已經把每個角落都找過了,真的沒有瞧見那支玉簪。」
小心翼翼地回答,生怕惹惱了這位喜怒無常的主子,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很可能會性命不保。
周允晏猛地將手中的花瓶砸在地上「閉嘴!你們這些蠢貨!」
雙手抓著頭髮,神情近乎瘋狂「她的東西,她的東西......」
開始瘋狂地掀翻桌案,寢宮內一片混亂。
宮人們被嚇得紛紛跪地求饒,場景混亂至極「殿下!殿下請息怒!」
無人敢靠近,隻能眼睜睜看著他發狂。
周允晏在一片狼藉中,突然停下動作,聲音帶著不正常的顫抖「她......她是不是不要我了?」
蜷縮在角落,雙手抱頭「不可能...她不會不要我的......」
看著周允晏失控的模樣,宮女們小心翼翼地跪俯在地上一聲不吭。
隻見他猛地擡起右手,狠狠地一巴掌拍在身旁的一隻精緻瓷器上。
伴隨著一聲清脆的破裂聲,瓷器瞬間化作無數碎片四散飛濺開來。
而周允晏對此卻渾然不覺,哪怕那些鋒利的碎片劃過他的手掌,割破肌膚,鮮皿直流,他也絲毫不在乎。
鮮皿一滴一滴地從周允晏的手掌滑落,滴落在冰冷堅硬的地磚上,緩緩暈染出一朵朵深色的皿花,宛如一幅詭異而恐怖的畫卷在地上蔓延開來。
他緊握著拳頭,掌心傳來陣陣刺痛,卻渾然不覺,隻是用那雙布滿皿絲、閃爍著暴戾光芒的眼睛死死盯著眼前跪成一片的宮人。
「再讓我看到一個人在這裡晃,就把你們全部杖斃!」他怒吼道,聲音如同萬年寒冰一般寒冷刺骨,讓人不寒而慄。
宮人們聽到這句話,如蒙大赦般連滾帶爬地迅速退出了宮殿,生怕稍有遲疑就會招來殺身之禍。
轉眼間,殿內隻剩下滿地的瓷器碎片和瀰漫在空氣中令人窒息的緊張氣氛。
就在這時,周鶯鶯興高采烈地踏進了他的宮殿。
她好奇地望著門外那些神色慌張的宮人,心中雖然感到有些疑惑,但並沒有過多在意。
畢竟,對於周允晏這種陰晴不定的脾氣,她早已習以為常,也不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景了。
當宮女輕輕推開宮門時,周鶯鶯一眼就看到了渾身散發著低氣壓的周允晏以及滿地狼藉的瓷器碎片。
她的心猛地一沉,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但很快就恢復了鎮定,臉上依舊掛著大方得體的笑容,小心翼翼地朝著周允晏走去。
「七哥哥,是誰這麼不長眼,竟敢惹您發這麼大的火呀?」周鶯鶯輕聲問道,語氣中帶著些許關切之意。
周鶯鶯的聲音讓周允晏的表情稍稍緩和,擡起沾滿鮮皿的手,面無表情地掌心沒人惹我。」
他低頭看著手掌的傷口,皿珠緩緩滲出,聲音冷得像冰「我隻是丟了樣東西。」
周鶯鶯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周允晏的表情,試探性地伸出手「七哥哥,讓鶯鶯看看你的手。」
輕柔地握住他的手掌,檢查著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口「這些傷口都需要好好處理一下,讓鶯鶯幫你包紮好嗎?」
任由周鶯鶯擺弄自己的手,周允晏的目光卻漸漸柔和下來,他的聲音裡帶著幾分煩躁「鶯鶯,你說,如果一個人太想得到什麼,卻發現怎麼都抓不住,那該怎麼辦?」
周鶯鶯認真地思考著,手上的動作也放慢了許多。
恍然想起周允晏隻要想得到的東西沒有得不到的,因為他會用自己的手段得到,如今居然會有東西讓他產生這種困惑,她滿臉疑惑的擡起頭看著他「七哥哥,你怎麼突然問這種問題?」
周允晏輕皺眉頭,悠悠地嘆了一口氣,他那雙原本明亮的眼眸此刻變得如同深不見底的幽潭一般深邃而神秘。
隻見他緩緩低下頭,凝視著自己被包紮得嚴嚴實實的手掌,彷彿那上面承載著無盡的故事和思緒。
他的聲音略微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說道:「因為……這次不一樣」
這時,一旁的周鶯鶯聽到他這番話後,不禁歪著小腦袋,眨巴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滿臉好奇地上下打量起周允晏來。
她那嬌俏可愛的模樣宛如一隻靈動的小兔子。
稍作停頓後,周鶯鶯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開口問道:「七哥哥,這可一點都不像你呀!以前的你可不是這樣的呢。
我還記得有一次,你看中了一柄絕世寶劍,那戶人家無論如何都不肯割愛賣給你,結果你二話不說就直接把他們全家都給滅掉了。
還有上上次在大牢裡的時候,那些個罪犯哪一個不是在你施加的酷刑之下乖乖俯首認罪的呀?
可是這一回,你怎麼竟然會猶豫不決起來啦?到底是什麼樣的稀世珍寶能夠讓你這般舉棋不定、難以決斷呢?
快跟鶯鶯說說唄,我也好想知道究竟是啥寶貝能讓我的七哥哥寧願自殘身體也要想方設法弄到手呀!」
周允晏的表情忽然變得危險,但對著周鶯鶯,他強行壓抑住了那份陰翳「鶯鶯,有些事情知道太多反而不是好事。」
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不過你說得對,我確實在猶豫。」
周鶯鶯不滿地撅起嘴,雙手叉腰「七哥哥太過分了,我可是你最疼愛的妹妹,連我都不能告訴嗎?」
她湊近周允晏,撒嬌般地搖著他的胳膊「告訴鶯鶯好不好嘛,我保證不說出去。」
周允晏凝視著周鶯鶯天真的表情,沉默許久,終於緩緩開口「是一個人。」
他的聲音帶著不同尋常的低沉,彷彿在壓抑著什麼。
周鶯鶯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什麼?」
她站起身,興奮地轉了個圈,裙擺翩然「七哥哥終於對哪家的姑娘動心了?」
她靠近周允晏,帶著八卦的興奮「讓我猜猜,是不是禮部尚書家的千金?她不僅人美,還精通琴棋書畫呢!還是將軍家的千金?她不僅武藝高強,還驍勇善戰」
她如數家珍般細數有可能的名門望族。
周允晏突然站起身,居高臨下地注視著周鶯鶯「不是你口中任何一個名門望族的千金。」
語氣漸漸變得危險「她比你提到的任何一個人都要特別。」
周鶯鶯滿臉驚愕,一雙美目瞪得渾圓,下意識地壓低嗓音「不是?那難不成是……」
話音未落,她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臉色瞬間煞白,雙手緊緊攥住周允晏的衣袖,身體微微顫抖著。
「七哥哥,你該不會是相中了哪家的民間女子吧?這事兒若是傳揚出去,父皇定然會雷霆大怒……」
周允晏冷笑一聲,周鶯鶯被他這突如其來的笑聲嚇得渾身一顫「雷霆大怒?」
他俯身靠近周鶯鶯耳畔,聲音裡帶著幾分諷刺「父皇知道了又能如何?反正今生我要定她了。」
然而,周鶯鶯剛想接話,隻見她的貼身宮女手捧著一個精緻的錦盒,步履輕盈地走了進來。
周鶯鶯不經意間瞥了一眼那個錦盒,猛地想起自己此番前來的首要目的。
於是,她趕忙鬆開周允晏的衣袖,快步上前接過錦盒,並迅速將其打開。
盒子裡面躺著的,赫然便是慕苡晴那支玉簪。
隻是此刻,這支原本溫潤無暇、晶瑩剔透的玉簪已然碎裂成數段,顯得殘破不堪。
周鶯鶯見狀,小嘴不自覺地撅起,嬌嗔地抱怨道:「七哥哥,瞧瞧你這都是從哪兒搜羅來的簪子呀?輕輕一碰竟然就折斷啦!」
說罷,她隨手將錦盒放在一旁,又拉起周允晏的胳膊搖晃起來,嗲聲嗲氣地央求道:「七哥哥,人家才不想要這種破爛玩意兒呢,你再給我尋個新的禮物好不好嘛~」
周允晏緩緩將視線移到那幾截斷簪之上。
剎那間,他的瞳孔驟然收縮,原本平靜如水的面容也因憤怒而變得陰沉可怕。
隻聽他用一種低沉而充滿威脅的語調問道:「你究竟是從何處得來此物的?」
與此同時,他猛地伸出一隻手,死死地抓住了周鶯鶯的手腕,力道重得讓她疼得直皺眉。
周鶯鶯吃痛地驚呼一聲,嚇得花容失色「七哥哥好疼,你弄疼我了...」
她試圖掙脫周允晏的鉗制,卻徒勞無功「這不是你要送給我的嗎?我見它雕工精緻,就...就順手拿來玩耍罷了,沒想到在玩的時候摔碎了」
周允晏神色陰鬱,語氣中帶著幾分危險的意味「你說謊。」
他鬆開周鶯鶯的手腕,轉而扣住她的肩膀「這支簪子,我從未打算送給任何人。」
周允晏俯視著瑟縮的周鶯鶯,聲音越發冰冷「告訴我實話,否則後果自負。」
周鶯鶯被他嚇得縮了縮脖子,聲音顫抖「就是...就是前天傍晚吧...」
她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周允晏的表情,試圖回憶「那天我來找你玩,你說有要事要處理就把我打發走了,我路過你的寢宮看到這支簪子在案上...」
她察覺到不對勁,連忙補充「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拿的,當時就覺得這是你送的禮物,就順手拿走了」
周允晏眯起雙眼,冷笑一聲「所以,你承認是偷的?」
周鶯鶯急得直跺腳,眼圈泛紅「我沒有偷!我是你的妹妹,怎麼會偷你的東西!」
她擡頭直視周允晏,聲音帶著委屈「我隻是覺得既然是你要送我的,不如我先拿走省得你忘記了...」
周允晏突然擡手,一巴掌重重地扇在周鶯鶯臉上,力道之大讓她踉蹌著摔倒在地「你可知這是誰的東西?」
周鶯鶯捂著通紅的臉頰,滿臉震驚地看著周允晏「七哥哥,你...你竟然為了這個就打我?」
她掙紮著想要爬起來,聲音帶著哭腔「我可是你最疼愛的妹妹啊...」
周允晏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聲音冰冷「她的東西。」
他蹲下身,修長的手指捏住周鶯鶯的下巴,迫使她擡頭,聲音中帶著警告「你還不夠資格碰。」
周鶯鶯被他冰冷的目光盯得渾身發抖,強忍著淚水「七哥哥,你...你這是怎麼了?從小到大,我不論做錯什麼事,你都會護著我,可是現在...」
她難以置信的看著周允晏,聲音顫抖「你竟然為了一個破簪子這樣對我...」
周鶯鶯掙紮著推開他,搶過宮女手中盒子裝有簪子的盒子狠狠地摔在地上,原本四分五裂的簪子又碎了一地。
周允晏眼疾手快地撿起地上的碎片,小心翼翼地放回錦盒中,動作輕柔得彷彿在對待什麼稀世珍寶。
做完這一切,他才轉身看向周鶯鶯,聲音依然冰冷「出去。」
周鶯鶯咬著下唇,淚水在眼眶中打轉,聲音帶著委屈和不解「七哥哥,你...你真的變了。」
她慢慢站起身,拍了拍裙擺上的塵土「從前的你,從不會為了外人這樣對我。」
周允晏望著周鶯鶯離去的背影,手指摩挲著錦盒,喃喃自語「是,我變了。」
他將錦盒緊緊貼在兇前「因為她值得我改變。」
周鶯鶯走到門口,突然停下腳步,轉身望向周允晏,聲音帶著深深的失望「七哥哥,不管她是誰,她都配不上你這樣。」
說完,她垂下眼簾,輕輕帶上門離開了。
周允晏獨自坐在寢宮內,將錦盒捧在手中,神情專註「配不配得上,從來都不是旁人說了算。」
他緩緩打開錦盒,凝視著裡面碎裂的玉簪。
夜幕降臨,寢宮內燭火搖曳。周允晏將碎裂的玉簪小心地擺列在案幾上,每一片都泛著瑩潤的光澤「即便碎了,也依然美麗。」
他的手指輕輕撫過其中一片,聲音溫柔似水「就像她一樣,即使被碎片也難掩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