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簡快馬加鞭,日夜兼程,自景國疾馳至瀾國。
未及休整,便潛入後宮。
一番尋覓,終尋得慕苡晴。
夜已深,慕苡晴面色蒼白如紙,虛弱地倚靠在床邊,掩唇咳嗽不止。
其唇瓣紅腫,未消,微敞的領口處,斑駁痕迹清晰可見。
聞得腳步聲,她下意識擡頭,見是裴行簡,眼中滿是驚愕。
見其目光落於自身,她匆忙整理衣裳,扯過被子掩住身軀。
裴行簡見狀,心如刀絞,疾步上前,扶住她,沉聲道「為何變成這樣?她們所言,究竟是真是假?你的傷勢,究竟因何而起?」
慕苡晴見他如此,心亂如麻,見他風塵僕僕,勉強擠出一絲微笑,柔聲道「我沒事,真的沒事,不要多想。」
裴行簡見她不願吐露實情,又憶起婢女所言,眸色漸沉,沉聲道「那些是否屬實?」
慕苡晴見他如此逼問,心下一沉,緊閉雙眸,不敢直視,心虛地言道「我不知你所說何事?什麼是否屬實?」
見他步步逼近,她急忙扯起被子護住自身,哽咽道「阿雲待我極好,你別要胡思亂想。」
裴行簡見她如此,眸色又沉了幾分,緊緊抓住她的手腕,沉聲道「你知道我問的是什麼,如實道來,她們所言,究竟是真是假?」
慕苡晴見他如此執著,心知難以隱瞞,又不願他見自己如此狼狽,心一橫,用力推開他,高聲喊道「我說了,我沒事!你快走吧,這裡不需要你!
拉扯間,手上掐痕與身上被咬痕迹皆現於眼前,她手忙腳亂地整理好,再次以被子蓋住自己。
裴行簡見她這樣,眼裡的暗色愈發深沉,想要掀開被子,卻被她死死按住,他不敢用力怕弄疼她,隻能收回手「苡晴,你還在騙我,你究竟在瞞著我什麼?」
慕苡晴見他不肯離開,更是心急如焚,一把推開他,聲嘶力竭地吼道「我說過,我不需要你,你走,走啊!」
又猛地咳嗽起來,喉嚨裡傳來陣陣腥甜。
慕苡晴想要忍住,卻是吐出一口鮮皿,連忙用手捂住,可鮮皿卻順著指尖滑落。
裴行簡見她這副模樣,心疼極了,走上前抱住她,沉聲道「苡晴,你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你的傷是不是他弄得?她們說的是不是真的?」
慕苡晴被他緊緊抱著,耳邊是他強有力的心跳聲,聞著他身上熟悉的氣息,她的鼻子一酸,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裴行簡聽到她的哭聲,心裡更是難受,擡起手輕輕替她擦去眼淚,柔聲道「苡晴,別哭,告訴我,好不好?」
慕苡晴眼淚流的更兇了,手卻不自覺地緊緊抓住他的衣服,哽咽道「為什麼你要來?你早該忘記我,和你的賢妻好好生活,為什麼……為什麼要來?你現在走好不好?快走,算我求你,好不好?」
裴行簡手一抖,眼裡閃過一絲痛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隻是更加用力地抱緊她,好像要將她揉進骨子裡,沉聲道「苡晴,告訴我,好不好?」
慕苡晴心裡的慌亂達到了頂峰,眼淚止不住地流,顫抖地搖頭,哭喊道「求求你,別再問了,好不好?你走吧,我真的沒事,你走吧!」
裴行簡眸色沉了幾分,更加用力地抱緊她,沉聲道「苡晴,你當真要趕我走?」
慕苡晴心裡的防線徹底崩潰,卻又不得不放開他,哭喊道「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裴行簡心如刀絞,一把捧起她的臉,沉聲道「苡晴,別這樣,看著我,看著我」
慕苡晴強忍住哭意,看著他,淚水無聲地滑落,裴行簡低下頭吻去她眼角的淚水,柔聲道「苡晴,你告訴我,好不好?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
慕苡晴凝視著他,淚水如決堤般不斷滑落,聲音略微顫抖「其實,我……」
話尚未說完,多日未見的謝南雲突然出現,隨著太監的稟報,她心中一驚,匆忙將裴行簡藏匿於衣櫃之中,並鄭重叮囑他無論發生何事都切勿出來。
言罷,她輕輕捧起他的臉龐,在他唇上落下安撫的一吻。
若是謝南雲有所察覺,後果恐怕難以想象。
她靜靜地等待著謝南雲的到來,自以為天衣無縫,卻未曾料到心細如髮的謝南雲還是發現了端倪。
畢竟,裴行簡是翻牆而入,腳底沾染著泥土,雖地上泥點稀少,但仍能看出這腳印乃是男子所留。
他本以為這半月未見,她會對自己朝思暮想,孰料到頭來竟是自己一廂情願,她竟背著自己與他人私會。
剎那間,妒火中燒,他不顧一切地將她推倒,粗暴地強佔了她。
直至他確信她身上已唯有他的氣息,方才罷手。
然而,內心的嫉妒仍無法平息,他起身整理好衣著,便決然離去。
房間內,隻餘下虛弱至極的慕苡晴。
渾身劇痛難忍地她艱難地扯過被子,將自己緊緊裹住,聲音沙啞地說道「你現在速速離去,短時間內他不會折返,門外侍衛也會有所鬆懈。」
裴行簡從衣櫃裡出來,看著她一副憔悴不堪的模樣,心疼的將她抱入懷裡,安慰道「苡晴,沒事了,別怕」
隨後又替她擦乾臉上的淚水,柔聲道「我帶你走,好不好?」
慕苡晴心下一驚,連忙搖頭,著急地說道「你瘋了嗎?你帶我走,我們能去哪?皇宮守衛森嚴,我們根本出不去,更何況,你是沈秋妍的夫君,我是謝南雲的皇後………」
眸子逐漸暗淡,彷彿沒有了生氣「我們就相互不幹擾繼續下去好不好?我好累,真的,不想再折騰了」
裴行簡心裡酸澀難忍,柔聲道「苡晴,別這樣,我們還有機會,隻要你願意,我們離開這裡,重新開始好不好?」
慕苡晴眼裡閃過一絲希望,卻又很快熄滅,苦笑一聲,輕輕推開他,垂眸看著自己毫無皿色的雙手,輕聲道「太遲了,一切都太遲了,你走吧,我累了,想休息了」
吃力地躺下,卻扯動了痛處,疼的倒吸一口涼氣,勉強蓋好被子,背對著他。
裴行簡見她這般抗拒自己,心裡更是酸澀,沉聲道「苡晴,你當真要留在這?若是你當真決定留在這,那你就當從未見過我吧」
慕苡晴心猛地一沉,心如刀割,試圖轉身看他卻又不忍再看他,緊緊的抓住被角,嗓音沙啞道「好」
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肩膀一聳一聳,哽咽道「你走吧,別再來了」
裴行簡見她如此,心裡疼痛難忍,剛想上前卻想起自己不能再給她添麻煩,隻得壓下心底的愛意,沉聲道「苡晴,保重,我走了」
隨後轉身離去,生怕自己忍不住再看她一眼。
慕苡晴聽著他離去的腳步聲,心裡疼得幾乎喘不過氣,眼淚模糊了視線。
她已經沒有力氣挽留了,隻能眼睜睜看著他離開,喃喃道「裴行簡……」
看著他的身影越來越遠,她死死的抓住被子,彷彿這樣能減輕心裡的疼痛,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裴行簡離開了景國回到了邊境,想到慕苡晴,心裡又是難受又是自責,怪自己沒有早點帶她走。
他知道她受委屈了,他捨不得,也不忍心,可是……
又有什麼辦法呢?一想到她遍體鱗傷,心又忍不住痛了起來,他本想著,他們可以一起離開,重新開始,可是,她卻不願意。。
裴行簡回到府內,沈秋妍得知他回來了,連忙派人來請他。
裴行簡沉默著跟著丫鬟來到書房。
沈秋妍看著裴行簡蒼白的臉色,心裡有了答案,卻還是不死心地陰陽怪氣道「我們情深義重的世子殿下,可真是辛苦啊,不辭萬裡去見敵國皇後?」
故意咬重「敵國皇後」四字。
裴行簡聽著她陰陽怪氣的語氣,冷笑一聲,沉聲道「是啊,沈秋妍,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和她的事嗎?」
眸色一沉,死死地盯著她。
沈秋妍見他這副樣子,心裡更是氣得不行,壓下心中怒火,冷笑道「還真不知道敵國皇後竟如此厲害,表面上做出一副乖順矜持模樣,背地裡卻勾你魂兒,與你勾勾搭搭,這幾日怕是早與你情到濃時一發不可收拾了吧?真是不知廉恥」
裴行簡想起了那日的場景,心裡怒火中燒,他不允許任何人這麼詆毀她,一字一句說道「沈秋妍,如果你非要這麼想,那我也無話可說,但是,我告訴你,她不是你想的那樣,更不是你可以詆毀的!你若是再敢污衊她,別怪我不客氣!」
沈秋妍聽著他護著慕苡晴的話,更是怒火中燒,一拍桌子,怒道「裴行簡,你別忘了,你已經成親了,你的妻子是我!」
說到最後聲音逐漸顫抖「而她,她就是個除了敵國皇後這個空頭銜外什麼都不是的賤人!」
說罷,哭哭啼啼的撫著自己的腹部「更何況我還懷著你們裴家的種,你怎麼可以為了她這麼對我?」
裴行簡看著她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想起慕苡晴,怒火中燒,沉聲道「沈秋妍,你還好意思提孩子?若不是你做那些事,又怎麼會有孩子?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沈秋妍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顫聲道「裴行簡,你竟然如此恨我?」
聲淚俱下地指著他怒道「原來我在你眼裡就是個十惡不赦之人。」
她當然知道他為什麼討厭自己,可她不甘心,她喜歡了他這麼久,她為了嫁給他做了多少事,她不甘心!
「可她呢?她就是個賤女人,除了勾引你還做了什麼?我待你好你怎麼就看不見?」
裴行簡看著她這副樣子,心裡有一絲不忍,但是他知道,如果現在不擺脫她,以後隻會更麻煩「沈秋妍,如果你不想讓這件事人盡皆知的話,就別再來打擾我」
說罷,轉身離去。
沈秋妍眼睜睜地看著他漸行漸遠,甚至沒有絲毫的猶豫和留戀,彷彿她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她的身體像失去了支撐一般,軟綿綿地癱倒在地上,彷彿全身的力氣都在一瞬間被抽走了。
她的目光緊緊地追隨著他的背影,那是一個如此決絕的背影,沒有絲毫的溫度和情感。
「慕苡晴,都是因為你!如果不是你的出現,我們怎麼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你奪走了我的愛情,我的幸福,甚至是我的尊嚴!我恨你,我真的好恨你!」
沈秋妍的心中充滿了對慕苡晴的憤恨,這種恨意如同熊熊燃燒的火焰,在她的兇膛中燃燒,讓她無法平靜。
很快,關於慕苡晴勾引裴行簡的事情就像野火一樣迅速蔓延開來。
沈秋妍故意派人將這件事情添油加醋地傳播出去,讓原本就子虛烏有的事情變得越來越離譜,越來越誇張。
一時間,各種流言蜚語鋪天蓋地而來,人們對慕苡晴的指指點點也越來越多。
有人說她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整天到處勾引男人;
有人說她每天都和不同的男人廝混在一起,毫無廉恥之心;
更有甚者,說她連人畜都不分,什麼樣的都能勾搭。
而這些謠言,在人們的口耳相傳中,變得越來越荒誕不經,卻也越來越讓人深信不疑。
畢竟,大家都知道慕苡晴一直躺在病榻上,身體虛弱,所以,當這些謠言傳來時,人們幾乎沒有絲毫的懷疑,反而覺得這就是事實。
街頭巷尾,人們都在議論紛紛,對慕苡晴的評價也越來越不堪。
那些淫詞穢曲在空氣中瀰漫,彷彿要將慕苡晴徹底淹沒。
而慕苡晴,卻隻能默默地承受著這一切,無法為自己辯解。
裴行簡聞知此事,怒不可遏,旋即遣人徹查,未幾,便尋得根源。
又從近身侍從口中獲悉,其不在之時,沈秋妍屢屢挑釁慕苡晴,裴行簡怒髮衝冠。
他萬沒料到沈秋妍竟敢如此肆無忌憚,她既知是自己污衊慕苡晴,卻仍要加害於她,隻為逼他與之相守,竟做出這等卑劣之事,實乃忍無可忍。
沈秋妍見他歸來,心中竊喜,故作楚楚可憐之態,啼哭道:「夫君,妾身實已無計可施,城中百姓已然傳揚開來,如今我大景與瀾國盡人皆知,妾身雖竭力遏制,然為何……為何皆不聽規勸,偏要胡言亂語,辱沒人家皇後清譽」
以手掩面,嚶嚶而泣。
裴行簡見她如此惺惺作態,心中愈發厭惡,冷哼一聲,沉聲道「沈秋妍,休要再故作姿態,著實令人作嘔」
言罷,拂袖而去。
沈秋妍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氣得不行,她沒想到,自己的丈夫居然對她厭惡到了這種程度,自己做了那麼多事,還不是為了他?
可他呢,隻知道護著慕苡晴那個賤人,根本不把她當一回事。
想到這裡,她恨得咬牙切齒,她做了這麼多事,若是不討回公道,豈不是白費了這麼多心思?
她故意找人去瀾國把慕苡晴騙過來,原本她不願意來的,卻被誆騙說裴行簡自那日後傷心過度已經病了,還拿出他的玉佩。
慕苡晴這才信了主要是心生愧疚,想要跟他說明白讓他忘了自己,卻不料是沈秋妍的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