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裴老侯爺便領著聘禮帶著裴行簡去沈家提親。
沈家小姐沈秋妍含羞帶怯的在丫鬟攙扶下走了出來。
得體的禮儀和談吐讓裴老侯爺很是滿意。
二人交換八字後擇了吉日雙方父母讓二人去後院好好溝通一下感情。
沈秋妍一身淺粉羅裙跟在他身後,盡顯嬌俏溫柔,仔細打量著眼前玉樹臨風的裴行簡,不禁心生歡喜。
雙手纏上他的手臂,羞澀的說道「世子,下月我們便要成親了,秋妍心生歡喜,日後秋妍便是世子的人了,還望世子憐惜」
裴行簡看著近在咫尺的如花似玉的沈秋妍,心裡卻想的是遠在瀾國的慕苡晴,不知她現在怎麼樣了,越想心裡越難受。
沈秋妍見他走神,心裡一陣失落,略帶幽怨地問道「世子這是在想什麼呢?為何心不在焉的?」
裴行簡回過神來,見沈秋妍幽怨的看著自己,歉然一笑,低聲道「抱歉,在下有些走神了,讓姑娘見笑了,還望姑娘莫要見怪」
說完擡手輕輕撫摸她的臉頰,目光溫柔,動作輕柔。
沈秋妍見他對自己如此溫柔,心底劃過一絲欣喜,將頭靠在他的肩膀,嬌嗔道「世子不必如此客氣,日後便是一家人了,秋妍怎會怪世子呢?秋妍隻盼能早日嫁入裴家,為世子洗手作羹湯」
裴行簡見她如此說,眼底劃過一絲複雜,輕嘆了口氣,拍了拍她的手背,柔聲道「能娶得姑娘,是在下之幸」
兩人又在後院閑聊了幾句,便離開了沈家。
裴老侯爺摸了摸白須,坐在高堂之上「怎樣?沈家閨女可討喜?賢良淑德,做你妻,虧不了你」
裴行簡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敷衍道「兒子知道,父親放心,兒子會好好待她的,絕不辜負父親的期望」
裴老侯爺見他這副模樣,不禁氣極,指著他怒斥「混賬!你這是什麼態度?沈家姑娘哪裡惹到你了?一直在跟為父和沈大人跟前美言你,你倒好,擺出這副態度,那慕家閨女有甚的好的,這才幾日便讓你魂不守舍,倘若再待久些,隻怕你現在都捲鋪蓋跟人跑了吧」
裴行簡見他越說越離譜,無奈的嘆了口氣,拱手行禮「父親,兒子真的知錯了,您莫要生氣,兒子以後絕不會再這般,還請父親成全」
裴老侯爺見他低眉順眼的認錯,也不好再發作,隻得壓下心頭怒火,沉聲道「罷了,為父不想再追究此事,等成親之後,你也收收心,好好過日子」
裴行簡應了聲是,便退下了。
一個月後,裴家迎來了大喜事,世子裴行簡大婚,娶沈尚書之女沈秋妍為妻,十裡紅妝好不熱鬧,賓客滿座,歡聲笑語。
本是該歡喜的日子,裴行簡卻笑不出來。
裴行簡身著紅色喜袍,踏進新房。
門被丫鬟關上,新房裡隻剩下他們二人。
沈秋妍坐在床邊,緊張的拽著嫁衣,聽到聲響,緩緩擡頭,朝裴行簡莞爾一笑。
裴行簡見她模樣,腦海中浮現慕苡晴的面容,心底愈發苦澀,走到桌旁坐下,拿起酒壺給自己斟了杯酒。
沈秋妍見他這副模樣,不禁心生疑惑,款步走到他身旁,柔聲道「夫君,是身子不適嗎?可是累著了?」
裴行簡聞言,回過神來,搖頭笑了笑,輕嘆一聲「無礙,隻是今日忙了一天,有些累了,多謝夫人關心」
沈秋妍聽了他這話,心中一喜,看來夫君還是很在意她的,於是低聲道「那夫君快些休息吧,莫要累壞了身子」
裴行簡應了一聲,隨後便脫了鞋襪躺在床上閉目養神。
沈秋妍見狀,躡手躡腳的走到床邊,替他解開外衣,猶豫片刻,湊近他耳邊低聲道「夫君,春宵一刻值千金,莫要辜負」
裴行簡聽了她這話,猛然睜開眼睛,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眼底劃過一抹幽暗「夫人,夜深了,早些歇息」
沈秋妍見他神色不對,心裡不禁咯噔一下,有些害怕,顫巍巍開口「夫君,怎麼了?可是秋妍哪裡做得不對?」
裴行簡見她這樣,無奈的嘆了口氣,鬆開她的手腕,聲音裡帶著一絲疲倦「夫人,你做得很好,隻是今日我太累了,早些歇息吧」
沈秋妍見他如此,眼底劃過一絲失落,卻也沒再說什麼,隻是蓋好被子,側躺在他身邊,閉目養神。
婚後沈秋妍賢良淑德,對裴行簡也是體貼入微,裴行簡也漸漸對她產生了好感,對她也多了幾分上心。
這日裴行簡休沐,剛和沈秋妍用過早膳,正要出門,就聽見下人來報「世子,門外有人說是給您送欠款的,不知是否要見?」
裴行簡聽了這話,眸色微閃,看了眼沈秋妍,淡聲道「將人帶進來吧」
不多時,下人領著一個身著褐色衣衫,看起來憨厚老實的中年人走了進來,那人一見裴行簡,連忙跪下磕頭「參見世子,小的乃是將軍府的家奴,此番前來,是替我家小姐給世子送銀兩來的」
那人雙手高舉過頭頂遞上銀票。
裴行簡接過銀票,看著那人,沉聲道「你家小姐可還安好?」
那人聽了這話,連忙應道「回世子的話,我家小姐一切安好,小姐說了,此番多謝世子仗義出手,大恩大德,小姐沒齒難忘」
又取出一個精緻木匣呈上,匣中置有一對精巧玉鐲,另有和田玉所雕並蒂蓮珠釵。
「我家小姐因未能及時赴宴,深感愧疚,特遣小人攜厚禮前來,恭祝世子與世子妃永結同心,百年好合。」
裴行簡聞此,眸底閃過一絲陰霾,沉聲道:「轉告你家小姐,多謝她美意,禮物我收下了,代我謝過。」
那人聞聽,趕忙應道:「小人遵命,世子放心,小人定當原話轉達,小的告退。」
待那人退下後,裴行簡拿起桌上玉鐲與珠釵,遞與沈秋妍,道:「此乃我一友人所贈,你收下罷。」
沈秋妍接過,凝視著上面精美的花紋,眼中滿是欣喜,頷首道:「多謝夫君,這對玉鐲與珠釵樣式精巧,著實好看,隻是不知是哪位好友所贈?」
裴行簡垂眸,緩聲道:「不過一友人而已,你無需多問,若你喜歡,日後可多佩戴。」
沈秋妍點頭,亦未再追問,隻將玉鐲戴於手腕,含笑道:「夫君,今日休沐,你我許久未一同出門閑逛了,今日夫君可否陪我出去走走?」
裴行簡聞言,稍作猶豫,終是點頭,沉聲道:「好。」
裴行簡與沈秋妍出了門,二人並肩走出裴府,而先他們一步出去的家奴,徑直走向停靠在府外的馬車,恭敬行禮,低聲道「小姐,銀票和禮物已送至世子手中。」
慕苡晴輕聲應了句,家奴便登上馬車驅策離去。
她擡手撩開車簾,回頭望了一眼裴府,便放下簾子。
街上人頭攢動,馬車隻得在街中緩慢前行。
裴行簡與沈秋妍走在繁華的街市上。
沈秋妍與他並肩走著,一隻手挽著他的手臂,另一隻手拿著一串糖葫蘆,吃得津津有味。
裴行簡看著她,眸色微閃,突然握住她的手。
沈秋妍擡頭看他,眼底劃過一絲驚訝,輕聲道「夫君怎麼了?」
裴行簡握緊她的手,輕聲道「今日是休沐,不如我們去騎馬吧?」
沈秋妍聽了這話,愣了片刻,隨後微微一笑,柔聲道「好啊」
兩人來到馬場,裴行簡讓馬場的小廝牽了一匹黑馬過來,翻身上馬,隨後伸出一隻手,柔聲道「秋妍,上來」
沈秋妍點點頭,將手遞給他。
裴行簡用力將她拉上馬,帶著沈秋妍策馬奔騰,似曾相識的記憶再次在他腦海湧現。
眼前浮現出慕苡晴的身影,裴行簡心神恍惚,險些從馬背上摔下來。
沈秋妍察覺到異樣,連忙扶住他「夫君,你怎麼了?怎麼突然走神了?」
裴行簡回過神來,苦笑道「我沒事,隻是突然想起了些事情」
裴行簡帶著沈秋妍策馬奔騰,不一會兒便來到了郊外,卻碰見因馬車車軲轆壞了的慕苡晴。
慕苡晴蹲在車軲轆旁,觀察是什麼東西導緻車軲轆壞了。
一旁的家奴找不到趁手的工具,搬來大石頭在車軲轆上釘釘敲敲。
她不知道應該幫什麼忙,隻能扶著車軲轆,每一次的石頭砸過都會有餘震,震的她有些手麻了。
艷陽高照下,她早已汗如雨下,汗濕的額發貼在額頭上,袖子也被她挽了起來。
裴行簡看到這一幕,心口如被針紮,策馬來到她跟前「苡晴,你怎麼會在這裡?」
慕苡晴擡起頭,看見了裴行簡,先是一愣,隨後笑道「原來是世子啊」
慕苡晴看見了他身後的沈秋妍,低聲道「嗯?世子妃也來了?」
垂下眼簾,抿了抿唇,繼續扶著車軲轆「馬車軲轆壞了,正在修呢」
裴行簡翻身下馬,走到她身邊,柔聲道「這兒太曬了,你去樹蔭下待著,我來修」
慕苡晴搖了搖頭,拒絕道「沒事,我可以的」
看了一眼嬌滴滴的沈秋妍,又看了看裴行簡「你陪世子妃去樹蔭下待著吧,這兒太曬了」
裴行簡抓住她的手腕,低聲道「聽話,快去樹蔭下待著」
見慕苡晴還想說什麼,裴行簡厲聲道「你若是還認我這個朋友,就去樹蔭下待著」
慕苡晴見他生氣了,隻好點了點頭,去了樹蔭下,看著裴行簡蹲在地上研究車軲轆,而沈秋妍則蹲在一旁看著他身旁,拿著帕子替他擦汗。
慕苡晴抱著膝蓋坐在樹蔭下看著他們夫妻恩愛,並沒有出聲打擾。
裴行簡研究了一會,才找到是哪裡出了問題,將釘子釘進了車軲轆,重新裝好。
扶著車軲轆,站起身朝樹蔭下的慕苡晴伸出手,柔聲道「馬車修好了,上來吧」
慕苡晴愣了一下,看著眼前的手,遲疑片刻,最終還是沒有搭上,反而扶著車框自己上了馬車,低聲道「多謝」
裴行簡看著她的動作,心裡有些失落,卻也沒有說什麼,也上了馬車,看著她淺笑道「你我之間,不必言謝」
(慕苡晴沒有說話,隻是垂著眸子坐在馬車裡,靠在車壁不再言語。
馬車緩緩前行,沈秋妍,拿著帕子替他擦擦汗。
她也不傻自然看出來他們關係不一般,可如今裴行簡已經是她的夫君,那他們便再也不會有任何瓜葛,一想到這裡心裡越發得意。
故意往裴行簡懷裡靠了靠,摟著他的脖子湊近親了一口「夫君好厲害,居然連馬車也會修理」
慕苡晴眉頭微皺,卻也沒有說什麼,隻是閉上雙眼假寐,試圖隔絕不相幹的聲音。
裴行簡身體一僵,不動聲色的推開沈秋妍,低聲道「夫人還是好好坐著吧」
慕苡晴耳尖微動,聽著他們之間的對話,心裡有些煩躁,不過卻也沒有出聲阻止,繼續閉眼假寐,沒有理會他們。
沈秋妍雖然乖乖坐好但心裡還是很不舒服,畢竟自己的夫君眼睛都快長人家身上了,不滿的拉著他的手摟著自己的腰,拿起一旁的團扇放在他空的另一隻手上,嬌滴滴道「夫君,人家好熱,給人家扇扇嘛」
裴行簡看著手裡的團扇,眸色微閃,但還是拿起團扇輕輕扇動,替沈秋妍扇風。
慕苡晴微微睜開眼睛,看了眼一旁膩歪在一起的兩人,又閉上眼睛假寐,沒有出聲。
不一會兒馬車便停了下來,慕苡晴睜開眼睛以為已經到了,卻不曾想是沈秋妍要買胭脂水粉。
沈秋妍拉著裴行簡的手,靠在他懷裡撒嬌「夫君,人家想要嘛」
說著還在他臉上猛親了幾口,挑釁式的瞥了一眼慕苡晴。
裴行簡輕咳一聲,看了一眼慕苡晴,柔聲道「你先去挑吧,我去問問苡晴喜歡什麼」
沈秋妍眼見他要去找慕苡晴,心裡一急,連忙拽住他,委屈巴巴道「夫君~」
又看了一眼慕苡晴,低聲道「苡晴妹妹怕是不喜歡這些胭脂水粉吧,夫君就陪人家去嘛」
裴行簡見她這樣,隻好妥協,柔聲道「好,我陪你去」
又看了一眼一旁的慕苡晴,柔聲道「苡晴,你在馬車裡等我一下,我陪夫人去挑些胭脂水粉就來」
慕苡晴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抿了抿唇,沒說話,她也不知自己為什麼要同意他們上車,也許是感謝他幫忙修好車軲轆,也許什麼都不是。
撩開車簾看向市井,卻見沈秋妍笑靨如花的挽著裴行簡的胳膊試著胭脂水粉。
沈秋妍輕抹口脂然後在他臉上落下一吻,紅色的唇印落在顯眼處。
慕苡晴不自覺地握緊拳頭,瞧了一眼不遠處的裴府,想必也不需要她送了,對車夫說道「走吧,早些回去」
裴行簡見沈秋妍挑了一大堆胭脂水粉,不由皺了皺眉「買這麼多做什麼?」
沈秋妍看了一眼離開的馬車,勾唇一笑,親了一下裴行簡的臉頰,柔聲道「那就不要了,夫君,我們回府吧」
裴行簡看了眼已經離開的馬車,低頭看著沈秋妍,柔聲道「好,回府」
又看了一眼一旁的胭脂水粉,無奈道「罷了,你要是喜歡就帶回去吧」
沈秋妍緊緊摟著裴行簡的胳膊,靠在他懷裡,嬌滴滴的說道「夫君~你看,苡晴妹妹真是太見外了,怎就不等等我們呢?」
裴行簡垂眸看著懷裡的沈秋妍,心裡有些複雜,柔聲道「她有些急事需要先回去,走吧,我們也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