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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1章 煙雲绮霞流光字,蘊藏父親的寄望

  第3691章 煙雲绮霞流光字,蘊藏父親的寄望

  衛袖袖瞳眸緊縮,豆大的淚珠滾落在了破碎的冠玉。

  煙雲绮霞般的流光之字,蘊藏着父親的寄望。

  他曾厭惡自己的這個名字。

  不如遠征大帥的九洲來得磅礴萬鈞。

  足以見得父親的敷衍,從未對他寄予厚望。

  不把他當成大将軍來培養。

  隻是芸芸人世随時可見的一截袖衫。

  羽界主語重心長地說:“袖袖。”

  “你母親去死時,攥着衛老的一截袖子。”

  “他給你取名爲袖,不全然是爲了亡妻。”

  “他希望你有乾坤藏於袖,丘壑日月都在壺中。”

  “不讓你做将軍,是因爲将軍的使命和職責,注定一路奔波,勞苦颠沛。”

  “你的父母并未壽終正寝,他隻希望你做人間逍遙快活的人。”

  “娶不娶妻都好,生不生子随意,隻要無憂快活。”

  “是,就算臨死之前,他的眼裏都隻有這天下衆生。”

  “他甚至不曾把你喊到牀榻來囑咐一二,本尊知你的難過,但你不僅是他的孩子,也是這衆生的一部分。”

  “衛老認爲,天下安定,你才安定,先有衆生,才有袖袖。”

  羽界主道出遠征大帥的良苦用心,補充的話卻也算得上是公道。

  “誠然,作爲遠征大帥,衛老對得起天下人,對得起他帶過的每一個兵。”

  “作爲父親,他屬實不是最好最用心的。”

  “袖袖,我不願你去體諒他的難處,理解他的深意,但願你能好受一些。”

  羽界主拿出了一些紙契,交給了衛袖袖。

  衛袖袖讷讷地看着這些東西。

  “你父親從不貪財,雖身居高位,受衆生仰望,但他所留的東西并不多。”

  “他每次得到一些,都會讓本尊私下爲他收着。”

  “他說他是個命懸於刀的人,不知在哪個月亮升起的日子裏就會客死他鄉,骨灑疆場。”

  “或許某天,他回不來了。”

  “等到那時,就把他的全部家當,一分爲二。”

  “半數給那些死去将士的親人,半數給你,遠征大帥獨一無二的兒子,衛袖袖。”

  衛袖袖聽着羽界主的話,內心猶如鐘鳴,腦子嗡鳴作響。

  父親雖未把全部家當都留給自己,但已是萬分的意外之喜了。

  “他,真是這麽說的嗎?”衛袖袖遲疑地問。

  “本尊的話,你也不信嗎?”羽界主惱了:“本尊何時诓騙過人。”

  衛袖袖嗫喏,“界主時常诓人呢。”他都瞧見過好幾次。

  “………”羽界主扯了扯臉皮,瞧着油鹽不進的孩子心裏生了悶氣。

  “不過,界主,我信你。”

  衛袖袖清俊的臉上揚起了笑,收下了父親留下來的錢財契紙。

  他正要去跪拜已故的父親,忽而警惕地看了眼楚月,渾身抗拒如防賊般,還湊近了羽界主狐疑地問:“父親,有留給曙光侯嗎?

  “不曾有。”羽界主面色鐵青。

  楚月:“……”

  夜墨寒:“。”

  ;衛袖袖心中的擰巴較勁消失殆盡。

  他小心翼翼地收好了冠玉,後悔自己的一時沖動。

  至於衛老所留的錢財靈寶,他并不在乎背後有多少的價值,隻要是父親所留,皆是珍貴之物。

  他作爲衛九洲唯一的兒子,放下心底的幾許遺憾,爲父親處理後事。

  時而想起這些年父親對自己的漠視,雖竭力遏制,但還是會有猶如潮水般的情緒将自己吞噬。

  父親入館後,他坐在屋頂,孤獨地看着皓月。

  從此,滄海一粟自由身,他該高興才是,卻隻覺得人生沒幾個意思值得自己留戀。

  卻又不敢一死了之,害怕黃泉路上遇到父母的斥責質問怨怪自己不珍重生命。

  酒香味四溢。

  楚月提着兩壺烈酒,在衛袖袖的身邊蕩了兩下。

  “來喝一口?”

  “侯爺身份貴重,衛某怕是沒福氣喝侯爺的酒。”

  衛袖袖陰陽怪氣,髒腑裏溢着酸氣兒,止不住的從喉嚨裏冒出來。

  “也罷。”

  楚月挑眉,轉身就走。

  “我喝。”衛袖袖着急忙慌地脫口而出。

  孤星伴月,天際墨藍,浩瀚的蒼穹懸在頭頂。

  楚月腳步止住,坐在了空曠的屋檐,放下醇香濃烈的兩壺酒。

  周圍都是将士們的點香跪拜之聲。

  “侯爺。”

  衛袖袖喝了口烈酒,問:“被丢下無間地獄的滋味,如何?”

  楚月尚未回答,就見他自問自答。

  “我想,你沒感覺的對吧?”

  “你是何許人也。”

  “一界之主的月帝,名響洪荒的凡人王,對大楚公主的身份嗤之以鼻,敢在諸神之日叫嚣挑釁上界,敢不顧非議挖了青蓮女尊楚南音的眼睛。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你的人生快意恩仇,就算在下界神武時,不明真相也有過弑父之舉。”

  “你的心,應該和冰冷的石頭一樣。”

  “可我做不到,我縱然不再和父親較勁,也沒辦法和一個不在人間的人較勁,但我卻無法釋懷。”

  “我的心,不是石頭。”

  “……”

  衛袖袖又猛灌了一大口酒,嗆得接連咳嗽,将發白的俊臉咳得漲紅,眼睛濕潤。

  “會痛。”耳邊,響起了孤獨落寞的聲音,尾音頗爲悠遠。

  他扭頭看去,隻見楚月飲着酒,看着天邊的一簾冬月,說:“很痛。”

  “我誕生時,感知異於常人。”

  “因而,我是笑着降生人世,帶着沖勁和期許。”

  “或許嬰兒不谙世事,但感知強烈。我知曉那是我的父親,我也滿懷期許。”

  “被挖眼時,也不曾哭,人大抵是懵的。”

  “但被丢下無間地獄的時候,很痛。”

  “心,很痛呢。”

  身側的女子,清冷卓絕的淡雅下,有一股桀骜的野性邪佞,俱藏在了往事的落寞無奈。

  似是回到了當年。

  痛不欲生的孩子,想不通父親的作爲。

  剛出生的嬰兒,還沒真正看見過太陽和花開,就要親眼目睹地獄的一切。

  衛袖袖怔了很久。

  他試圖嘲諷楚月是個機器般的人。

  方才驚覺,他是在試圖欺負世界上的另一個自己。

  後知這惡意滿滿。

  “對,對不起。”

  衛袖袖放下酒壺,低垂着頭,像是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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