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三顧茅廬
“大公子,夫人請您去佛堂一趟。”
沈軒剛想回答,外面卻傳來了小丫頭輕微的敲門聲。
襄陽侯聽了,不禁面露不悅之色:“你娘這人也真是的,整天把自己關在佛堂,不問世事。”
“都這麼多年了,她竟還走不出來。”
“除了女兒,難道這世上就再無讓她挂念之人嗎?”
他有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示意兒子退下。
沈軒見狀,這才搖着輪椅,沿着青石鋪成的小路來到佛堂。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佛堂内,點點燭光照亮了沈夫人那雙清澈的眼。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她并沒有回頭,隻是淡淡地問:“今天的事是你安排的?”
沈軒故意裝出一副不解的模樣,笑道:“娘說的話,我聽不明白。”
“聽不明白?”沈夫人冷冷一笑,“你可是我生的,我又豈會不了解你的性子?”
“你知道我想你妹妹,所以便特意安排了個和我有幾分相似的姑娘。”
“你的心意我領了,不過以後還是别打擾那姑娘了。”
“我看的出來,她不喜歡和襄陽侯府的人來往。”
她喜歡那姑娘。
可如果因為她的出現打擾到了對方的生活,那就是罪過了。
沈軒微微皺眉,試探性地問:“娘,她有沒有可能就是妹妹?”
一聽這話,沈夫人手中的佛珠便應聲而斷,名貴的菩提珠子便散落了一地。
“你還知道些什麼?”她猛一回頭,眼底赫然布滿了猩紅的皿絲。
二十一年了。
整整二十一年了!
這麼多年來,她從未放棄過尋找女兒的下落。
可一次次的失望,讓她不禁心如死灰。
沈軒想了想,說:“那姑娘叫沈長歌,今年二十一歲,春風鎮上水村人。”
“論年齡,她倒和妹妹一緻。”
“聽說她天生神力,從小又黑又胖,是近一年來才變好看的。”
聽到最後一句時,沈夫人眼底的光澤迅速消失殆盡,化成瞳孔中一點幽深的黑。
她垂下眼簾,遮住了眼底的那片哀傷:“我就知道會是如此的。”
“算了,你别再打擾她了。”
“她不是你妹妹。”
二十多年過去了,她不該再生奢望的。
她的小女兒膚白如雪,嬌嬌柔柔的,和天生神力絲毫不挨邊。
沈軒聽了,心微微一滞。
他懷疑沈長歌的身世,但不确定,所以這才搬出了沈夫人辨認。
如今看來,是他想多了。
沈軒沉默了一會兒,問:“爹回來了,你不準備去看看?”
沈夫人沒有回答。
沈軒見狀,便默默退了出去。
他清楚地知道,爹娘之間的鴻溝怕是永遠也無法填平了。
除非,妹妹還活着!
已是深秋了,竹林裡又起了風,冷的直刺人心。
送完棉被後,沈長歌本想回酒樓,卻被謝逸辰給留下。
虛谷子也沒拒絕,畢竟新出鍋的飯菜還是要比送過來的口感更好一些。
風越吹越大,吹的窗棂上糊着的窗戶紙沙沙作響,宛若惡鬼正用指甲用力刮着。
小寶早已經睡熟,可沈長歌卻輾轉反側,怎麼樣也睡不着。
不知道為什麼,在見到沈夫人後,她的心裡就種說不出的奇怪感覺。
“怎麼還不睡?”謝逸辰從後面将她擁在懷裡,壓低聲音問。
沈長歌笑了笑:“大約是認床吧。”
“是我的錯。”謝逸辰聽了,有些愧疚地說,“我不應該強留你的。”
“不過,娘子你能不能在這兒再住上幾天呢?”
“小寶身子弱,虛谷子不讓他出門兒。”
“他很想你,想讓你多陪陪他。”
聽了這話,即便沈長歌有再多的理由也不好意思說出口了。
“好吧。”沈長歌笑了笑,說,“不過我實在是睡不着,要不,你講小時候的事給我聽吧。”
在沒有她的日子裡,她很好奇他是如何度過的。
“小時候?”謝逸辰想了想,說,“記得十幾歲時,有次春風鎮趕廟會。路上我遇到個算命的瞎子,當時他指着你,非得說你是我未來的妻子。”
“我很生氣,趁他不注意時把他舉着的幡上給畫了隻大烏龜。”
“也不知道他察覺到了沒有,反正那天他再一單也沒接過。”
沈長歌聽了,皮笑肉不笑地說:“既然你那麼不願意娶我,那紙和離書我給你得了。”
“我當然不願意娶,我要嫁你呢。”謝逸辰笑着吻了吻她的額頭,耐着性子哄道,“乖,快睡吧。”
如果沒猜錯,明天一早定會有人前來拜訪。
而那個人,定是襄陽侯無疑。
果然,一大早,竹林裡便響起了一陣頗有韻律敲門聲。
襄陽侯來了。
他備下重禮,親自前來拜訪。
“他就是襄陽侯?”沈長歌趴在窗口,認真地打量着,“長的好威風啊。”
這男人大約四十多歲的樣子,身材高大,古銅色的肌膚還有眼角的細紋裡,都寫着一抹淡淡的滄桑。
小寶聽了,立刻拿起書本,奶聲奶氣地說:“等我考了狀元,要比他威風一百倍呢!”
話音未落,他便認真地看起書。
“你不出去?”沈長歌推了把正在看書的謝逸辰,問。
謝逸辰連頭都沒有擡,淡淡地說:“時機不到。”
時辰不到?
難道見個人還得算上一卦,選個良辰吉日?
“你想不明白?”虛谷子往嘴裡扔了塊點心,笑着問。
沈長歌點點頭,水汪汪的大眼睛裡寫滿了濃濃的求生欲。
“老子也不明白。”虛谷子笑道。
一聽這話,沈長歌氣的手都癢了。
如果不是看在他還得替謝家父子調理身體,她真想好好揍他一頓!
從日出到日落,謝逸辰都沒有出門。
不過襄陽侯并沒氣餒,第二天繼續前來,卻依舊被拒。
别說沈長歌了,就連一向孤傲的虛谷子有些看不下去了。
他啃着骨頭,冷眼向謝逸辰看去:“我怎麼覺得你好像有點不識擡舉了呢?”
“快說,你到底是什麼人,能值得堂堂襄陽侯再三前來?”
謝逸辰并不看他一眼,隻是認真地替沈長歌梳着長發:“如果說是因為我打傷了他兒子,他前來報仇,你信嗎?”
虛谷子不信。
報仇還有備下厚禮的?
看着那些人手裡的禮物,他有些酸溜溜地罵道:“真可惡。”
“老子在這兒住了這麼多年,他都沒親自請我去做門客!”
沈長歌聽了,笑着說:“現在你出去接了收了那份禮,自然就可以去了。”
以虛谷子的大名,襄陽侯自然不會怠慢他的。
不過看現在這形勢,貌似自家這白衣美男比虛谷子還要牛X一點。
“老子才不去呢!”虛谷子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說好聽了是門客,說難聽了,就是他們府裡養的一條狗!”
“小寶,你說對不對?”
他擡眼向看正在窗前讀書的小雞崽,問。
小寶看着書,奶聲奶氣地說:“先生說的太對了。”
“既然有做門客的本事,何不自己出來打拼番事業呢”
“我不管别人怎麼想,反正我隻做人上人,絕對不會仰人鼻息的。”
聽了這話,虛谷子不由的沖他豎起了大拇指:“還是這孩子有氣魄,能成大事。”
第三天,襄陽侯依舊來了。
他正準備再白等一天呢,卻見謝逸辰踏着那一地陽光緩緩而來。
“公子終于肯見老夫了。”襄陽侯微微一愣,随即笑道。
雖一向求賢若渴,可府裡的那些門客,頂多就是他親自寫封信罷了。
親自登門,這還是第一次!
謝逸辰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說:“侯爺的意思我已知道,可我不會做任何人的門客的。”
“當然,如果侯爺有什麼不明白的問題,可以派人來問我。”
沈長歌正趴在窗前聽,虛谷子卻推了她一把:“你男人可真是嚣張的欠揍!”
“他那是有實力好不好?”她聽了,立刻沉下了臉。
虛谷子撇撇嘴,一臉不服:“老子更有實力!”
“老子是大思想家,當然有實力。”沈長歌反唇相譏。
一聽這話,虛谷子肺都差點沒氣炸了。
這丫頭的嘴,簡直比外面那個嚣張的玩意兒還欠揍!
說話間,隻見謝逸辰和襄陽侯已經在門口畫好了地圖,開始指點江山。
他們說的沈長歌并聽不懂,不過看襄陽侯的神情,似乎對那白衣美男極為敬佩。
“你男人可真有本事。”虛谷子看了,對沈長歌說,“終有一天,他會一飛沖天的。”
沈長歌聽了,心裡卻有些不安。
一飛沖天後,謝逸辰還會要她這個無知的鄉野村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