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姿見兩個丫頭急急的朝自己擠眉弄眼,也知自己似乎真的過分了一點,不過,她與馮言謹早已離了心,夫妻之情也因為莊雨晗的界入而淡了。
春暖和夏至緊張的看著劉姿。
劉姿深吸了一口氣,「先回屋。」為了兒子,為了該屬於大房的東西,她就忍忍吧。
春暖和夏至如釋重負,長籲了一口氣。
幾人轉身,大門內就傳來馮緻遠火急火燎的聲音,「娘,你等等,你不要去找安寧。」馮緻遠衝出大門,小牛緊跟在他後面,焦急的喊著:「公子,公子,你別出門啊,夫人若知道了,小的就少不了一頓打啊。」
「爹,你來了?」馮緻遠收住腳,驚訝的看著門外的馮言謹。
「公子,小心。」小年收不住腳,一下子就撞到了馮緻遠身上,兩人向前打了個趔趄,險些摔跤。當他看清門外的冷冷朝他看來的人時,他連忙行禮:「老爺,夫人。」
「小年,你怎麼還是這毛毛躁躁的性子,你這麼怎麼照顧公子?」馮言謹不悅的掃向小年。
「老爺,請恕罪!小年會改正的。」
馮緻遠連忙上前,站在馮言謹面前,「爹,你一路辛苦了,咱們先進屋坐下來聊吧。」
「嗯。」馮言謹上下打量了他一圈,見他面色紅潤了一些,心下寬慰,難得溫情的握緊了他的手,「走,進屋,咱們爺倆說會話。」
「是,爹。」
劉姿看著他們手牽著手,心裡堵著的氣也散去了。
「夫人,咱們也進去吧?」
春暖試探性的問道。
劉姿點點頭,「進吧!」
花廳裡,一家三口依次坐著,春暖和夏至沏了茶端了進來,「老爺,喝茶!」
「夫人喝茶。」
「公子喝茶。」
她們放下茶盞就垂首出了花廳。
馮言謹端起茶盞,用杯蓋輕輕拂開上面的浮葉,低頭優雅的輕啜了幾口,撂下,看向下首的馮緻遠和劉姿,問道:「姿兒,緻遠的親事是怎麼一回事?」
「老爺常年在外奔走,回到家裡,也是長居凝香院。緻遠的年紀不小了,我這個做娘的總得操心他的親事,眼前有一個合適的姑娘,緻遠也喜歡人家姑娘,所以,我就讓人去提了親。現在親事已經定下來了,我這不準備去女方家聊聊成親的事情。」
「緻遠是年紀不小了,這成親的事情,早幾年就開始談及了,隻是這孩子心比天高,倒是沒看得上哪家姑娘。緻遠,你跟爹說說,這姑娘你喜歡?」
馮緻遠面色酡紅,輕輕點頭,「可人家看不上我。爹,你也幫忙勸勸我娘,千萬不要強迫安寧,她已經很不容易了。兒子不要強求的親事,兒子可以自己去爭取美人心。」
聞言,劉姿面色冷凝,「這親事已定,你若想爭取美人心,娶回家後,你有的是時間。」
馮緻遠急紅了眼,「娘,你怎麼就不明白我的心思呢?我不要勉強她。」
「緻遠,你怎麼就不明白娘的心思呢?我必須把你喜歡的姑娘娶回家來。」劉姿也不退讓。
馮言謹見母子二人快要吵起來了,用力一拍桌面,「你們能不能好好說話?姿兒,這兒媳婦不是你說了算,我這還沒同意呢。」
「笑話!」劉姿剜了他一眼,忍不住冷嘲熱諷,「你何時關心過緻遠,這個時候說這些會不會太好笑了?你別想用我兒子去給你的商業大計做貢獻,你不是還有兩個兒子嗎?」
她太了解馮緻遠了,他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對他利益有幫忙的機會。
想讓馮緻遠與人聯婚,增加他的實力,這個她是不許的。
「劉姿。」馮言謹怒喝一聲。
他實在是不懂,為什麼他和劉姿總是說不到三句話就要開吵?
年少時,他們剛成親那幾年,也是蜜裡調油的,現在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怎麼?我說的不是事實?」劉姿因他的呵斥,語氣更差,「還是你愛那兩個兒子,所以,把不好的都給我的緻遠?」
「不可理喻!劉姿,你這是瘋了嗎?聽聽你說的話,哪一句不是含槍帶棒的?你就這麼恨我嗎?我這些年為了讓家裡過好一點,我在外辛苦,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嗎?」
馮言謹面色鐵青,差點就要拂袖走人。
「我還要怎麼回報你?當初若是我帶的嫁妝給你起家,你會有今天嗎?我在家享受,那也是應該的。可你捫心自問,這些年你善待我了嗎?納個小妾,我不怪你,可是平妻啊,也就你這個狼心狗肺的人做得出來。我的緻遠,你把他擺在哪個位置?」
既然撕破了臉皮,劉姿也不再忍著心裡的怨恨了。
馮言謹,她是真的心冷了。
現在,她隻想牢牢抓住大房該有的,她的兒子能安穩一生就夠了。
這個男人,她放棄了,也冷心了。
「你你你……。」
「待緻遠成親後,大房和二房就分家,該給大房的,你一分一裡都不能少。以後,我和緻遠兩口子就住這裡,絕不會再去打擾你和二房一家美滿的生活。」
這個想法,劉姿早就有了。
與其將來被人掃出門,不如先下手為強。
馮言謹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婦人,他簡直不敢相信,這人竟是她的結髮妻子。自己還活得好好的,她居然就想著分
好的,她居然就想著分家,這是在詛咒自己去死嗎?
砰!
馮言謹怒拍桌面,瞪著劉姿,咬牙切齒,「門都沒有,除非我死。」
「你?」劉姿也拍案而起,兩人互不相讓的瞪著對方。
馮緻遠起身,淡淡的掃了他們一眼,「你們慢慢吵,兒子就不陪同了。」
呃?
兩人一怔,齊唰唰的看向馮緻遠,看著他落寞的出了花廳。
廳外,小年關切的看著他,「公子,我們回院裡吧?」
「小年,陪我出去走走。」
「可是,夫人她。」
「她現在沒有精力管我們,再說了,腳長在我們身上,咱們走吧。」
「是,公子。」
大門外,劉姿的馬車還停在那裡,馮緻遠上了馬車,讓馬夫下去,由小年駕馬。
「公子,咱們去哪裡?」
「先去街上買點東西,咱們去牛角村。」
馭……小年急急的停下馬車,驚訝的扭頭看向馬車內,「公子,你打算去找安寧姑娘?」那姑娘並不待見公子,去了還不是吃閉口羹。
「聽說她娘和妹妹都病了,咱們帶點東西上門看望也是應該的。再怎麼說,她也是咱們的恩人,就算沒有緣分,也能做朋友,不是嗎?」
馮緻遠想著,一切從朋友開始。
讓她認識自己,自己也可以靠近她,如果還是沒有可能,那做朋友也是極好的。
有安寧那樣的朋友,也是幸運。
小年聽著他語氣的低落,不願讓他難過,便駕著馬車去待上賣了東西,直接趕去牛角村顧家。
顧家小年去過一次,所以,也算是熟門熟路了。
「公子,到了。」小年停下馬車,擡眼看了一眼一旁正在搶建的新房,他撂開車簾去扶馮緻遠,「公子,小年扶你下車。」
馮緻遠擡手,「我自己來,你把東西提下來。」
他沒有那麼弱,特別是在心儀姑娘面前。
「是,公子。」
小年鑽進去提東西,馮緻遠跳下馬車,整理了一下衣服,有些緊張的看著這個破舊的院門。小年從馬車上跳下來,見他緊張的揪著衣服,彎唇笑了笑,上前就喊門。
院門是開著的,但作為客人,他們覺得也不該直接進去。
小年探首看向院內,「安寧姑娘在家嗎?」
嚴小茶從廚房裡走出來,「誰啊?」
「姑娘,你在這裡啊?」小年認出了嚴小茶,那天嚴小茶就是陪著安寧一起去鎮上的,小年兩手提滿了東西,興奮的進去,「嚴姑娘,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馮家大公子的隨從,那天在街上咱們是見過的。」
嚴小茶定眼一看,雙眼一亮,點頭,「記得記得!小哥,你怎麼上這來了?」
小年笑著點頭,扭頭朝門口看去,「公子,你快進來。」
馮大公子也來了?
嚴小茶想起昨天上門來下聘的,連忙攔住了小年,尷尬的看著已跨進院門的馮緻遠,「馮公子,安寧姐不在家,我不太方便招待你們。」
屋裡,顧氏聽到外面的聲響,便喊道:「小茶,家裡來客人了嗎?」
嚴小茶看向小年和馮緻遠,「你們先等一下,我進去看看。」說完,急急的進了顧氏房間,「嬸子,馮家大公子和他的隨從來了,安寧姐不在家,我不知道該不該請他們進來坐?」
顧氏蹙眉,「上門是客,再說了,他們也沒有惡意,讓他們進來坐吧。還在麻煩小茶幫忙招待一下。」
「嬸子,我知道了。」嚴小茶鬆了一口氣,出了房間,微笑看著門口尷尬的兩個人,道:「馮公子,進來坐吧。」
說完,她已動手沏茶,顧家沒有堂屋,招待客人也隻能在院子裡了。
馮緻遠一掃尷尬,露出淡淡的笑容。
「多謝姑娘。」
他給小年示了個眼色,小年立刻提著東西過去,「嚴姑娘,這是給施夫人和安樂姑娘的滋補品。我家公子沒有別的意思,隻是聽說施夫人和安樂姑娘病了,所以過來看望。」
嚴小茶一聽,對嚴大公子頓生好感,笑著點頭,「小哥先放著吧。」又看向馮緻遠,「馮公子有心了。請坐,喝茶。」
「這是應該的,我和安寧姑娘也算是朋友了。」馮緻遠撂袍坐了下來。
「馮公子,你先坐著,我去尋安寧姐回來。」
「麻煩姑娘了。」
「不麻煩,不麻煩。」
嚴小茶匆匆出門,直直去自己家裡找安寧。
今天村裡大部分人都去登記田地了,現在她和孟晨曦正與祖父一起商量葯田的事情。
「安寧姐,安寧姐,你家裡來客人了。」嚴小茶一口氣跑回家,剛進家門就一直喊到堂屋,當她看到滿屋子的人時,不禁尷尬的乾笑幾聲,「呵呵,大家都在啊。」
嚴老爺子搖搖頭,一臉寵溺的看過去,「丫頭,你大呼小叫的幹什麼?瞧瞧你,真是……」
「真是沒有一點姑娘家的樣子。」嚴小茶截下了嚴老爺子的話,噘著嘴,「祖父,你每次都是這個詞,每次都這麼說人家,真的傷人。」
「可每次你都沒有改啊。」嚴老爺子蹙眉,「說吧!大家還等著呢,你不在安寧姐幫忙照顧著,咋咋呼呼的跑回來,究竟是什麼事?」
嚴小茶這才想起正事,一雙明亮的
一雙明亮的眼睛看著安寧,「安寧姐,你家裡來客人了。嬸子讓我找你回去。」
「誰來了?」安寧放下手中的冊子。
「馮公子。」
馮公子?
眾人面面相覷,現在馮緻遠已是牛角村的名人了,就因他和安寧那一波三折的烏龍親事。大家齊唰唰的看向孟晨曦,至於想看到什麼表情,大家似乎沒有多想,隻是一種直覺。
孟晨曦讓大家失望了,因為他眉目不動,老神在在的翻著手中的冊子。
心裡卻是暗惱的。
這丫頭的桃花太旺了一點,這樣怎麼靜下心來學醫術?
看來,他又要出手斬桃花了。
「他怎麼會來?」安寧蹙眉。
這馮家還有完沒完?
「安寧姐,他說是來看望嬸子和安樂的,他說,你們是朋友。」嚴小茶如實的轉述,雖然她也不知何時安寧就和馮緻遠成為了朋友。
朋友?
眾村民又是你看看我,我看看我。
眼中全是迷茫。
這劇情轉折太快,他們都跟不上節奏了。
昨天還下聘,今天就成了朋友。
孟晨曦心中冷斥一聲,「小子,這以退為進的方法,真土。我同情你。」
「你先幫我招待著,告訴他我沒那麼快回去,如果他沒什麼事了,那就先回吧。既然是朋友,東西我收下。」安寧重新拿起冊子,執起一旁的筆,「狗蛋叔,你家十畝水田,十五畝旱地,沒有錯吧?」
被點名的狗蛋連忙點頭,「沒錯,沒錯!」
「好!我記下了。」
狗蛋咧嘴一笑,搓著手,道:「安寧啊,下個月收了水稻,狗蛋叔就把水田放幹,來年開春也方便耕地。」
「好!」安寧點頭。
「那我先去你家幫忙建房,你先忙著。」
「嗯,謝謝狗蛋叔。」
「不謝,不謝。」
這些天顧家的改變,還有顧家將給村裡帶來的各種好處,大夥都巴著安寧,田地沒啥事,全都上她家去幫忙建新房了。
嚴老爺子見幫忙的人多了,便讓他們回家吃飯,可安寧不想欠下太多人情,堅持每天管中晚兩頓飯。吃飯的人多了,村裡的婦人都自覺去幫忙做飯。
每天由嚴東帶著他兒子嚴承志去鎮上買肉回來,青菜由各家自覺供應。
嚴老爺子看向嚴小茶,「小茶,你回顧家幫忙去。」
「是,祖父。」
他們又開始忙了起來,直到晌午才把田地登記完。
「裡正,我把這些冊子帶回去,整理好了,咱們再組幾個小組,分頭把田地核對了。其他該要準備的,我也會著手準備,有什麼需要商量,到時再來麻煩裡正。」
安寧站了起來,動手把四本冊子收了起來。
這租地,需要契約,最重要的是銀兩。
嚴老爺子點點頭。
「裡正,那我們先回去了。」安寧伸手收起孟晨曦手中的冊子,低頭掃了一眼,嘀咕,「這冊子比醫書難看,看了一上午了,竟還是這一頁。」
孟晨曦擡眼,銳利的目光掃了過去。
安寧才不怕他,朝他做了鬼臉。
孟晨曦嘆息,這丫頭越來越不怕他了,看來最近對她太好,把她的膽兒養肥了。
嚴老爺子笑了笑,忽然想了什麼,連忙喊住安寧,「安寧丫頭,你先等一下,裡正這有你的東西。」說完,他匆匆進屋去取東西。
有她東西?
安寧看了孟晨曦一眼。
「看著我做什麼?」
「不是你給的?」
「我給,還是借他人之手,我沒那麼無聊。」孟晨曦站了起來,「今晚把《百葯綱》背熟了,明天我要考核。」
「欸,不是吧?那麼厚的一本,我怎麼背得熟?」安寧皺眉,目光探究看著孟晨曦,這小子不會是公報私仇吧?
「以前,我一個上午就背完了,你都看了兩天了。」
「你昨天才給我的,哪來兩天?」
「昨天,今天,這不是兩天嗎?」
「來了,來了。」嚴老爺子拿著三塊小木牌出來,好奇的看著他們的表情,「你們吵架了?」
「哪有徒弟敢跟師父吵的?所以,沒有!」安寧看向那三個小木牌,「裡正,這是什麼東西?」
「你們娘仨的戶籍,今天鎮上剛送來的。」嚴老爺子遞了過去。
安寧接過,翻看,這才發現上面各寫了她們娘仨的名字,「戶主:顧禪,大女:顧安寧,二女:顧安樂。」
不再是施安寧。
也不是安寧。
安寧彎唇笑了,如寶般的收妥,「謝謝裡正。」
這麼簡單的一塊小木牌就是這古代的身份證了吧?
「這丫頭,跟裡正還客氣啥?」嚴老爺子笑了笑,「回家去吧!家裡還有客人等著,吃飯的人又多,夠你忙的。」
「好,那我們先回了。」
「回吧。」
回顧家的路上,施大富從一旁草叢裡竄了出來,撲嗵一聲跪在兩人面前。
「孟公子,求你高擡貴手,放我老娘一條生路吧。她年事已高,在牢裡那就是要了她的老命啊。」施大富不管不顧的磕頭,鄉間的小路上石頭子很多,不一會兒,他的額頭就磕破了,「孟公子,我知道,你的本事高,求你跟蔔大人通融一下吧。隻要
下吧。隻要放我娘出牢門,讓我施大富做什麼都可以的。」
今天一早,他就去打聽了一下楊氏和施大貴的情況,兩人慘狀,讓他觸目驚心。
牢房,那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楊氏本就腳不方便,現在是腿腫了兩圈,再這麼下去,怕是得死在那裡。施大貴的情,他是不求了,死了就死了,而且他也知道,求也沒用。
「這事情是官府的事,我怕是插不上手。你求錯人了。」孟晨曦說完,繞過他就走。
施大富抓住了安寧的腳,聲淚俱下,「安寧,不管她做了多少錯事,卻沒有讓你喪命。若是我娘真狠毒,她也不會留你長這麼大。她隻是貪心了一點,害人性命之事,她是做不出來的。求求你,救救她吧。她在牢裡已經生不如死了,這些懲罰夠了。」
安寧想要抽腳離開,可細想之下,施大富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如果楊氏真狠心害人性命,原主也長不了這麼大,說到底楊氏就是貪心,嘴毒。
打了闆子,老娘家的關係也作沒了,似乎罪不緻死。
孟晨曦停了下來,蹙眉,扭頭看向她。
安寧張了張嘴,還沒說話,那邊孟晨曦已目光冷咧的瞥向施大富,那如刀般的目光,似乎要把他緊抓著安寧的腳的手給剁了。
「鬆手!」
施大富打了個哆嗦,如觸電般的鬆開手。
安寧小跑過去,站在孟晨曦身側。
施大富絕望的看著他們,心想,回家準備棺材,許興過不了多久就用得上了。
「念在她沒有起過殺意,我可以饒她一命,不過,如果她敢再生什麼幺蛾子,那就連同你們一家,死路一條。」
「謝謝孟公子,謝謝孟公子。」
施大富不停的磕頭,一再保證,「我一定看住她,不會讓她再鬧事。」
孟晨曦點頭,「你來,我寫信一封,你帶去給蔔知縣。」
「是,謝謝孟公子。」
安寧擡眸看著他,「謝謝!」
「這算不算又欠了一個人情?」
「算!我欠著,將來一定還。」
「你明白,我要什麼的。」
黑眸晶亮,看著她越發的深邃,彷彿是兩個漩渦將她給吸了進去。
安寧怔怔的看著他,孟晨曦蹙眉,伸手朝她腦門敲去,「走啦!發什麼呆?收了個這麼笨的徒弟,真是上輩子作了孽啊。」
聽著他的嘀咕,安寧翻了個白眼。
無病呻吟。
「明白!一個不讓你丟人的徒弟。」
孟晨曦冷冷的掃了她一眼,快步走了。
安寧愣了下,難道不是?
他不是一直說這個的嗎?
怪人!
孟晨曦回到顧氏,看到坐在木樁桌前的馮緻遠時,眸光閃了下,隨即當他是透明的空氣,施施然的從他身旁繞過去,徑自回房。
小年已驚訝的瞪大了雙眼,指著孟晨曦的背影,結結巴巴的道:「公子,他怎麼進安寧姑娘的屋裡了?」
馮緻遠迷茫的搖搖頭。
安寧隨後到家,看著院子裡的人,有些頭大,但還是走了過去,「馮公子。」
馮緻遠聽到夢寐以求的聲音,渾身一震,緊張的笑著扭頭看去,「安寧姑娘,此行多有冒昧,在下聽聞伯母和令妹身子不適,便過來看看。」
「馮公子,坐。」
安寧落落大方的伸手,讓他坐下。
動手重沏了一壺茶,換下他面前的冷茶,「馮公子,請用茶。」
「謝謝安寧姑娘。」馮緻遠連忙端起茶來喝。
院門口,施大富站在那裡等孟晨曦,他不敢擅自進顧家大門,就怕惹了安寧不高興,呆會那救人的信又不見了。
「安寧,你進來。」
屋裡傳來孟晨曦的清冷的聲音。
安寧抱歉的看了馮緻遠一眼,「馮公子先喝茶,我進去看看。」
「姑娘先忙。」
安寧進屋,見孟晨曦正把信往信封裡裝,輕瞥了她一眼,語氣古怪的道:「又是泡茶,又是陪聊的,你可真行啊!好了傷疤忘了疼?不怕讓人誤會,明日又有人來下聘?」
「人家隻是好心來看望,沒別的意思。」
「他告訴你的?」
「有眼睛都看得見。」安寧故意氣他,反正,他們就是這樣,說不上幾句話就要啟互嗆模式。
「真行!惹了事,別想我替你擺平。」孟晨曦氣得想咬她,可不用他咬,一個小人兒已撲了上來,抱著她的大腿就咬。
啊……
兩人傻眼了,安樂怎麼咬人?
「安樂,快,鬆開你姐姐。」孟晨曦哄著她。
安樂像是被惹怒的小狼崽,咬著不放。
安寧低頭看著她,忍痛,輕揉著她的腦袋,「安樂,如果咬姐姐,你可以解氣的話,那你就咬吧。打也是可以的,要不姐姐蹲下來讓你打?安樂,你別再把自己封閉起來了行不行?娘現在還不能下床,但是她很想看看你。你心裡有什麼不痛快的,你就咬姐姐,打姐姐,然後罵出來,好不好?你若是把自己憋壞了,姐姐和娘都會心疼的。」
安樂不鬆口,但眼眶紅紅的。
安寧咬她咬得冷汗涔涔,孟晨曦瞧著心疼不已,直想捏開安樂,強行讓她鬆口。
「你別動安樂,讓她咬!」安寧制止他。
他。
安樂一定是生她的氣了,不然不會不理她的。
孟晨曦蹙緊了眉頭,抽回手,靜靜的看著安樂。
「安樂,大哥哥知道你是個善良的孩子,你並不是真的生你姐姐的氣。你爹的事情,不是你姐姐的錯。如果你姐姐不那麼做,你們娘仨都會被逼上絕路,你隻能選一邊,一邊是你姐和你娘,一邊是你爹,你選誰呢?」
這幾天相處下來,他大概知道安樂的心結了。
她是在不安。
因為她知道了,她和安寧不是親姐妹,另外,那天她看到了施大貴的慘樣,饒是再恨,可皿緣是很奇妙的東西。
安樂做不到像安寧這樣對待施大貴。
顧氏一直以為對安寧和安樂是不一樣的,儘管現在較之前疼愛了很多,可這個早熟的孩子,她的心思是細膩且敏感的。
她害怕施大貴不在了,有一天,顧氏和安寧也不要她了。
安寧聽著孟晨曦的話,瞬間明白了安樂的心思。
她既心疼又生氣,溫柔的揉著她的腦袋,道:「傻安樂,無論何時何地,姐姐和娘都不可能不要你的,你怎麼會這麼想呢?咱們是從一個娘的肚子裡生出來的,咱們是親姐妹。」
真是傻孩子。
豆大的眼淚掉了下來,一股腥甜味在口腔裡散開,安樂打了個激靈,猛地鬆口,抱著安寧的大腿就哇哇的哭了起來。
「姐姐,姐姐,嗚嗚嗚……安樂錯了……」
安寧也落下了眼淚,一直輕撫著她的頭髮,「不是你的錯,姐姐錯了,姐姐沒有顧忌你的心情,姐姐錯了……」她拉開安樂,蹲下身子,姐妹二人抱頭痛哭。
孟晨曦拿著信出去了。
馮緻遠在外面一臉緊張,見孟晨曦出來,也不管人家是不是冷著臉,急急的問道:「孟公子,安寧姑娘她們怎麼了?」
孟晨曦輕瞥他一眼,沒有理會,徑自出去把信給了施大富。
「好自為之。」
「多謝公子。」
施大富接過信,千謝萬謝才離開。
孟晨曦轉向就走,來到馮緻遠面前,看著他,不客氣的道:「馮公子,如今你和我徒兒的關係很是尷尬,希望公子還是少來這裡為妙,省得讓人在背後議論。昨日貴府讓人上門下聘,不知這事馮公子知不知情?」
馮緻遠面露尷尬,低低的道:「家母不聽阻攔,這事給安寧姑娘造成了困擾,馮某今日上門,也是想親自道歉。」
「你的歉意,我替她接受了。時候不早了,馮公子請回吧。」
毫不留情的逐客。
馮緻遠滿臉通紅,「孟公子,馮某隻是想跟安寧姑娘做個朋友,並沒有別的意思。」
「真的沒有別的意思?」一道犀利的目光射去,馮緻遠有種被人一眼看穿的窘感,他朝孟晨曦拱拱手,「孟兄,告辭了。」
孟晨曦輕輕頷首。
馮緻遠逃跑似的往外走,「小年,回府。」
「是,公子。」小年對孟晨曦一肚子的怨恨,可人家太高冷,渾身的氣勢太強大,他是敢怒不敢言。匆匆的跟了出去,主僕二人立刻離開牛角村。
孟晨曦撂袍坐了下來。
一直在廚房門口偷看的嚴小茶跑了出來,笑著給孟晨曦沏了茶,「孟公子,你把馮公子嚇到了。」
「你心疼?」
嚴小茶麵色酡紅,「才沒有!」
「口是心非。」孟晨曦擡頭睨了她一眼,「喜歡那個病小子?要不要爺成全你?」
「不喜歡!」嚴小茶重重的放下茶壺,「別想讓我替你收拾情敵,門都沒有。除非,你也收我為徒。」
「門都沒有!」孟晨曦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你想太多了,什麼情敵?虧你想得出來。我見你是我徒兒的好姐妹,好心為你作媒,你不要便罷,我就不多事了。」
------題外話------
承認吧,孟晨曦,你吃醋了。
呵呵。